第992章金钱鼠辫，建州女真

    “阿谷……阿谷。”
    江边草坡后面，传来了几个孩童的声音。
    站在河边，正准备试试这冰层是否牢固的阿谷，听到有人叫他，赶紧收起了伸出去的脚，回头望向了岸上的草地。
    只见一群脸蛋通红、头顶留着金钱鼠尾的小孩们，穿着厚重的衣服，头戴毛帽，欢快地从坡上翻滚下来。
    阿谷眉头紧锁：“你们跑这儿来干嘛？”
    其中一个看起来与阿谷年龄相仿的孩子回答道：“父亲他们正跟别的部落首领商讨大事呢。胡里改部的大人们就要到了，趁着这个空当，我们就悄悄溜了出来。”
    他的脸上洋溢着因为大人们无暇关注，而可以暂时逃课的快乐。
    阿谷依旧一脸忧虑：“春天快来临了，该练习骑马了。”
    那男孩摆手说：“不用急，只要大明解决了鞑靼族，我们就能去草原骑马了。”
    辽东虽说是家乡，但北边野人，时不时会从密林里窜出来骚扰住在此处的女真人。
    对斡朵里族来说，草原不但是他们生活的场所，而且还是一个骑术场所。
    然而，阿谷却持不同意见：“这是我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将来也会是我们后代的家园。我们不应该离开。”
    带头少年举起拳头，在空中用力挥舞了几下，“咱们已经与大明成为盟友。等到大明进攻草原之时，我部也会召集兵马随行作战。那时，咱们就可以去草原拾遗落物。”
    阿谷依然摇了摇头，他是斡朵里部未来的领袖，明白事情要比同龄人多得多。
    面对沉默中的阿谷。
    领头小孩走了上来，轻声说。
    “我们今天骑马去南边走一遭吧，据说那边最近来了不少新的汉人。”
    这帮孩子都大约十二三岁，这个阶段总有一些难以言表的冲动。
    阿谷感到有些无奈，但自从这些人，开始尝到了一点新鲜感之后，就像是丛林里的野狗一样，总是喋喋不休地吵嚷着。
    “今天胡里改部的人也过来了，可能稍后就会让我们过去练习马术。”
    阿谷低声地提醒。
    少年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长叹一声。
    紧接着，一脚踢向地上的一块石头。
    那块鹅卵石以飞快的速度离开地面，直接向河面飞去。
    随着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连带着岸边薄薄的冰层下传出了阵阵回声。
    随后可以看到，在那个鹅卵石落入之处，一片片冰块纷纷碎裂开来。
    受到水下水流冲击的影响，碎冰开始互相碰撞、挤压，很多最终都被迫挤到了周围的坚冰之下，顺着流水漂荡四散。
    其他小伙伴们脸上的失望之情尽显无疑，阿谷也不由得心中一沉。
    斡多利部族的强大，有赖于他们父亲跟他们的支持和贡献。
    “再等一会儿，估计很快大家都会无暇顾及你们了。”
    阿谷平静地说。
    “真的吗？”
    阿谷迟疑地颔首：“应该是这样吧。”
    听到领头人儿子这样说，周围一圈的小孩们立刻欢呼起来。
    他们做出仿佛坐在马背上的姿态，一前一后挥动手臂，模拟策马奔跑的样子，身子向前倾斜着奔向岸边的小山坡。
    当看到同龄的朋友都已远去，阿谷转过身望向岸边覆盖着一层薄冰的水面，终于还是决定放弃那个危险的念头。
    他抬脚向前走去，朝着部落的方向前进。
    很快，阿谷就回到了部落里。
    这时，斡朵里部内已是人声鼎沸，或许是因为戈壁方向来的胡里改部首领将要来访的缘故，女人们早早就开始忙碌地准备各种食物。
    整个村落充满了各式美食散发出的诱人香味，无论走到哪儿，都能被其香气所包围。
    阿谷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
    曾听说汉人的饮食最为美味，不知道自己未来，是否有缘一尝那传说中的佳肴。
    思绪万千中，他来到了斡朵里部首领的居所前。
    这间屋非常显眼，位于村中心，且是建造得最好、面积最大的一个。
    屋子之所以宽敞，并非单纯用于居住，同时也承担着议事的重要作用。
    阿谷回到了家中。
    只见几位重要的部落长老已经聚集于此，而父亲猛哥帖木儿则坐在属于族长的位置上。
    按照惯例，阿谷上前行礼后便站到了一边静候着。
    猛哥帖木儿的目光柔和地扫过儿子：“阿谷。”
    “儿在。”
    “今天训练了吗？”
    “父亲，我已经完成训练了，包括骑马和射箭都认真操练过了。”
    听闻此言，猛哥帖木儿满意地颔首，并以一种稍带炫耀的态度快速瞥视了一圈在场的各位长老。
    尽管有人附和了几句表扬的话，但明显心不在焉。
    猛哥帖木儿很快又回到了正题之上。
    “阿哈出是我辈分上的叔叔，这些年对我们斡朵里给予了很大支持。这次他带着胡里改部首领一同来访，显然是由于大明正对蒙古采取行动的缘故。”
    他的话语虽然平静，眼神却透露出一丝忧虑。
    毕竟建州女真曾与明国有盟约，共同抵抗蒙古人的侵扰。
    现在大明方面已经出手，那么身为盟友的女真人又该如何应对呢？
    “辽东都司所辖的定辽各卫，已经开始朝铁岭卫方向调动。同时，东宁卫及海州卫已抵达鸦鹘关，位置就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由此推测，大明恐怕意在促使我们也出兵对抗蒙古部落。”
    猛哥帖木儿微微颔首：“我同样持有这种想法，而阿哈出此番前来拜访的目的，大概也是为了商议该如何面对明廷让我们女真人加入对蒙战争这一事宜。”
    “攻打蒙古乃大明自家之事，与我们有何干系？”
    一位首领在屋内大声反驳。
    见此情景，猛哥帖木儿神色稍显为难。
    说话之人正是他弟弟挥厚，对自己而言可谓不可或缺。
    挥厚继续发表看法：“让大明与蒙古人两败俱伤便好。咱们只需静观其变，不必采取行动。不管战果如何，对我们而言，坐镇原地最为妥当。”
    猛哥帖木儿环顾四周诸首领。
    这不仅是挥厚的心声，更是大家普遍赞同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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