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抉择

    不正常！
    真的好不正常！
    即使是一心维护父母的阿方，也没办法再忽视这种诡异且迫切的语气。
    他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我爸妈……他们这是怎么了？！”
    林识渺眼疾手快地将手机捡起来，迅地浏览一遍信息。
    和沈无舟一样，他的眉毛越皱越紧。
    “不对得很明显。”
    主任感兴趣地凑过来，外科医生、小男孩和浑身脏兮兮的警察也不约而同地好奇起来。
    “怎么不对了？”外科医生问道，“能不能念念？”
    阿方没有阻止其他人看他的手机。
    “我父母不是这样的。”他慌乱地说，“我印象中，他们都是很关爱自己的小孩……”
    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内容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睛。
    警察连声音都抖了。
    “可能就跟我们警署现在的情况一样。”他说，“那些、那些伪人。伪人吃掉了他的父母，或者以别的什么形式，替代了他们给你发信息！”
    林识渺和主任互相对视一眼。
    “像。”主任说，“的确很像。”
    这几条信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迫切，让他联想到伪人面对人肉时的饥渴！
    沈无舟则没有立刻表态，习惯性地把所有的线索在脑子里先过了一遍。
    其实，他的第一反应，也是阿方的父母已经被伪人所替代了。
    一旦代入这个条件，那几条古怪的信息就能解释得通了。
    但是这样的话，又会有一个新的逻辑漏洞。
    那就是阿方的弟弟。
    伪人并不具备人类的感情。
    他们的确可以模拟出一些感情，但是面对人的时候，他们是饥渴的。
    如果真的是伪人，那么，他们更有可能采取的态度是让阿方和弟弟一家一并回来，更没必要特地告诉阿方弟弟一家不回来，白白让人起疑心。
    这种明显的偏心行为，太不精准了，并不像是经过严密计算的AI行为。
    所以，对面发生了什么，具体是什么情况，在沈无舟看来，还有待考证。
    外科医生紧紧地抓着手机，那只细瘦的手已经有些颤抖。
    她想要把手机还给阿方，屏幕上，却恰好弹出一条新的信息。
    和前几次简短的信息不同，这一次的信息框很长。
    “阿方啊，你在游戏里认识的那些朋友们，是不是还在你身边呢？”
    “是不是他们不让你回信，也不让你回来？”
    沈无舟看了，汗毛直竖。
    光是这个开头，窥视感就很强了。
    “监听？”林识渺下意识地看了一圈。
    “所有电子产品都有可能监听或者定位。”警察脸色苍白地说道，“我们现在是在车上，就算把所有的手机电池都拆卸掉，车载系统也没有办法关闭。”
    “先看完信息吧，”他劝道，“现在监控全覆盖，我们每个人的行程几乎都是透明的。瞒不过去。”
    林识渺收回目光，几人面面相觑。
    车子猛地加了个速，和尚似乎是太紧张了，不小心用力踩了油门。
    “给我也念念。”他的声音有点发颤，“我没法看，后面那车还跟着呢。”
    于是，外科医生一字一句，将信息的全部内容尽量清晰地念了出来。
    “爸妈很快就要七十八岁生日了，家里两个儿子，就你还没安定下来成家立业，爸妈很担心。”
    “我们知道你已经脱险，看到你，是我们最急切的恳求。”
    “我们的养老院扩建了，建了一个很漂亮的养殖场，里面有娃娃鱼。”
    “我们想在78岁生日那天，陪你去看看。”
    “你今晚回来吗？你弟弟要忙儿子，你回来陪陪我们吧。”
    外科医生的声音戛然而止，信息结束了。
    “我不回去。”
    这一次，阿方的表态很坚决。
    “这也太不对头了，我还是别回去了。和尚，我不去高铁站了。”
    阿方冷汗直流。
    他本来想回去，纯粹就是想给父母尽孝而已。
    但是现在，给他发信息的甚至都不一定是他父母。
    回去干什么？送死吗？
    和尚帮腔道：“这个情况还是就算了。我们先换个地方，至少要买点应急的药品和食物吧？”
    外科医生说道：“要不先去我家吧。这小伙子的伤口不致命，但是溃烂了一部分，我们需要专业处理。”
    话音刚落，她手上那只还没有归还的手机就又响了一声。
    外科医生低头看去，眉头很深地皱起来了。
    她一字一句，念出了新的信息。
    “儿子，我们不是傻子，知道你的困难。外面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
    “你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我们其实很知道你和你的伙伴们的难处。”
    “这样吧，爸妈直接跟你坦诚相待，不瞒你了。”
    这是换策略了？
    坦诚相待，是有信息要交代吗？
    车内的几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专心地听外科医生念读。
    “我们今天得到消息，如果你不回来，是一定会被迅速拉进下一场游戏的。”
    “这背后的力量，恐怕没有人能想象到。”
    这两句话说得倒不假。
    沈无舟很快地盘算一遍，指出了话里的问题。
    “不回去的话，的确是会被拉入游戏的。但是，他们也没说回去就不会被拉入游戏。”
    “我继续读，这一条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一片蓝光打在外科医生脸上，她的眉头认真地蹙起来，上下扫视着这条长信息。
    “孩子，如果你回来看我们，我们至少能够给你们一些补给。”
    “如果你的朋友受了伤，我们也可以提供需要的工具和药品。养老院里，这些都一应俱全。”
    这更像是一种条件谈判。
    “而且，如果你回来，我们很有可能可以活过78岁生日，活到至少83岁。”
    “你和你的同伴们也可以得到良好的休息。由于我们快要过生日了，你们在我们身边，这几天不用担心被拉入游戏。”
    外科医生念到这里，自己都停顿了一下。
    车里很安静，林识渺低头在手机上打字，主任侧耳倾听，试图分析出更多内容。
    这段文字还没有读完，但是，给的信息已经足够沈无舟分析了。
    阿方的父母反复提到“78岁生日”，在最后一段模棱两可的文字描述中，又表达了“因为快要过生日了，所以在他们身边待着安然无恙”的意思。
    过生日，和他们不被拉入游戏，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信息中，还提到了“这几天不用担心被拉入游戏”。
    “这几天”，指的是过生日前的几天吗？
    所以，生日那天和生日过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切，和他父母的失踪有关系吗？
    毕竟回想往事，自己爷爷奶奶的生日那天也很蹊跷的。
    而且，阿方的父母之前还特地强调了，生日那天他们可以陪着阿方去看养殖场。
    这和主任口中“生日那天见不到人”的情况不符合，但是和沈无舟小时候的经历是很像的。
    他爷爷奶奶78岁生日那天，同样也没有消失！
    沈无舟的手紧紧地抓住扶手。
    要过去吗？
    过去的话，会不会离一切的真相更进一步？
    外科医生清清嗓子，继续往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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