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活着

    备忘录里，是很简单的几句话。
    “如果让她跑出去或者不吃药，所有人都出不去。”
    “我是病患，没有办法直接对医护动手。”
    “所以，拜托你了。”
    男护士将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挪开，有些阴鸷地看了沈无舟一眼。
    这个船，没有说错。
    他很讨厌被人随便指使的感觉。
    但是一来，现在和沈无舟闹翻有害而无利，二来，当前的情况，不动手他也会死。
    男护士轻轻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
    盘发女医生从地上爬起来，慢慢地朝门口走过去。
    “让开。”她说，“我要出去。”
    实习医生不让，鼻尖渗出了薄薄的汗。
    他看出了沈无舟的用意。
    不能让——会死！
    盘发女的眼球被红血丝挤占了，她冲着实习医生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她弯下腰，褪去高跟鞋，将其中一只握在手中。
    高跟鞋尖利的鞋反着暖色灯光。
    如果不让，那就杀。
    能杀一个，是一个！
    盘发女医生猛地扑上去，尖叫着将鞋跟用力捅下。
    实习医生灵敏地一躲，与此同时，男护士从后方飞踹上去，吼道：“医护呢？！都他妈上啊，拦住她！”
    这猝不及防的一脚正中女医生后背，她用力地扑倒在地，张大嘴巴，发不出声了。
    男护士骑在她身上，一拳重重地打下去。
    “你踏马还想拉我们下水！！”
    这一幕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诊室里，回荡着拳拳到肉的闷响。
    主任骂了句操，实习医生退回到主任旁边，眉毛皱起来了。
    沈无舟没有说话。
    极端情况下，人是很可怕的动物。
    他寻找一切的真相的前提，是自己先保命。
    至于别人是否尚存人性，他管不了。
    另一边。
    老段看得满头大汗，喊道：“别打了！行了！你把她打出问题来，她要怎么吃药？”
    盘发女医生看样子伤得很重，全程甚至无法发出喊叫！
    毕竟从前都是同事，男护士的行为引起了其他医护的不忍。
    “别！”另一人劝道，“她没法吃药的话，我们一样要违规啊！”
    男护士收了手，从地上爬起来，拖拽着奄奄一息的女人往回走。
    “就这样。”他说，颇具威胁地看了一眼另一名幸存但需要服药的医护。
    “谁敢拉所有人下水，谁就是这个下场。”
    规则就在大门旁边，因此，女医生在门边挨打的画面并没有被拍摄下来。
    但是，那种堪称残忍的声响被收录得一清二楚。
    “我去，太可怕了。”
    “两个都挺可怕的。我只能说游戏太极端了。”
    “真的可怕。这个关卡，看概率，是真的没有办法。”
    “说白了，这个局就是必死。放在这个极端的环境下，人性里最大的恶是会被激发的。”
    “唉，不忍心看了。马上吃药了，我希望老段活着，又不想看到那个打人的护士活着。”
    诊室内，没有人说话。
    时间到了。
    猩红色规则旁出现了新的拿药提示，医护人员们沉默着，有条不紊地排队取了药。
    男护士拖着盘发女医生，抓着她的手腕，强迫她拿取了属于自己的那颗胶囊。
    主任走回到沈无舟身边，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用一种哀悯的眼神看着沈无舟，眼眶红了。
    “对不起。”主任说，“真的。我当时应该拦住你，不让你去那个游戏。”
    沈无舟愣了一下。
    他平时不是很能看得起主任的智商，主任也很讨厌他这种不配合治疗的病人。
    此刻，主任突然真情流露，说出一堆像是最后告别一样的话来，还真让他不太适应。
    主任顾不上规则，大声呜咽着，很丢人。
    “真的。你如果不去那个游戏，那些人肯定要死，出不来。”
    “你说这些事儿……这些破事儿……”
    他用白大褂的领子呲一声擤了鼻涕，惹得沈无舟向后一退。
    “这些事情它就不会发生，你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地就……！”
    主任嚎啕大哭。
    沈无舟被主任蠢得眉头一跳，一把抓过护士A手上的3号药丸！
    护士A脸上全是汗，手心也全是汗。
    “船，多、多谢。”
    沈无舟选了他的药，意味着无论如何，他这关都能活！
    实习医生瞟了一眼沈无舟，声音压得很低。
    “哎，真的不要作弊？”
    两句话的功夫，沈无舟已经换好了空壳。
    他把手里的3号空壳向几人炫了一圈，而后，毫不犹豫地吞下！
    沈无舟的举动吸引了诊室里大部分人的目光，人们凝视着他，想要看他最终的结局。
    现在，活着的病患只剩下他和老段了。
    而沈无舟和纠结犹豫的老段不同，他选择药品的速度过快，就仿佛根本不经过大脑！
    一名医护人员拧起眉毛。
    “……必死无疑了吧？”
    老段凝视着沈无舟，手心黏黏哒哒的全是汗。
    这么干脆的就选……这个船，会死吗？
    直播间内。
    “我去，就这么水灵灵地吃了？”
    “卧槽，这下要死了吧？”
    “不可能有人运气好到三次吃药都活吧？”
    “从概率上说，这是欧皇，不太可能出现。”
    “就几秒钟……船这么草率，会死的吧？？”
    “楼上的，不草率也会死。”
    直播间的氛围有些紧张。
    这一次，连过三关的沈无舟会栽吗？
    游戏内。
    “喂！”主任喊道，鼻涕和泪糊在脸上，“我好歹是你主治医生，你就没啥话对我说的吗？”
    他瞪着沈无舟，然后不忍直视般背过身去，鼻涕眼泪糊了实习医生一肩膀！
    就连实习医生的脸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来。
    所有人紧紧地盯住沈无舟，仿佛认定他下一秒就会倒下！
    然而。
    两秒。
    三秒……
    鸦雀无声的十秒钟过去，沈无舟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中毒的反应。
    弹幕，再次沸腾。
    “我草！我操！”
    “运气这么好吗？欧皇现世？？”
    “不是，三次不死？船这到底是运气好，还是有什么别的手段？”
    “我靠，只能是运气啊我靠。他能有什么别的手段？”
    “同意。概率问题，只能是运气。”
    “运气好，智商又高。牛逼。”
    诊室内。
    实习生伸出手，拍拍主任的肩膀。
    “别哭丧了，领导。”他说，“病人还活着，并且……”
    实习医生迅速扫了一眼沈无舟的表情。
    “……他鄙视了你一下。”
    主任止住了哭泣。
    他揩一把脸转过身，表情有些懵逼。
    “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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