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汪子华觉得委屈，忍不住为自己分辨：“大人，他是四皇子啊，下官怎敢不从？”
    更何况，人家大军就在那摆着呢。他要是不答应，四皇子不直接弄死他？
    陆晨阳冷冷地说道：“汪大人！所以你做官没有一点分辨是非、对错的能力吗？！你最好搞清楚！你是一个一地的父母官，整个静安城的百姓都要靠你庇护！你最应该负责的对象是他们！不管在任何事情面前，他们的性命是最重要的！你知不知道，你给出去的粮草你的百姓该怎么办？那些被你强征的百姓，若是你的子侄，你又该如何？！”顿了顿，他说道：“听从上官的命令没有错，但你搞错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番话，说得汪子华面红耳赤。但他也是真的觉得委屈，他一个小官，哪有底气去拒绝皇子？！以为人人都是陆晨阳吗？有底气跟皇权叫板？
    陆晨阳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有些迁怒了，但依旧忍不住失望。
    他看着汪子华给他的数据，这次四皇子强征了将近一万人的轻壮，被四皇子带走，如今下落不明。
    其实，陆晨阳不反对参军入伍。每个人保卫国家是应该的，但是这些人日后却要为了四皇子争权夺利而牺牲，他想想就觉得心痛不已。
    现在城内只有一万守军，汪子华毫不犹豫地交给了陆晨阳。
    “下官能力有限，如今大人来了，下官但凭大人驱使。”汪子华恭敬地说道。
    这是顺从，又何尝不是甩锅？将一切都扔给了陆晨阳，他这个最该负责的人却万事不管。
    陆晨阳问道：“现在四皇子去了哪里？”
    汪子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将回答写的明白。
    陆晨阳深感无力。
    但汪子华也真心觉得自己无辜，若是鞑子他还能关心一下行踪。可是那是四皇子，四皇子的队伍，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来打他们吧？
    陆晨阳又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大乾的现状。官员不作为就是在作恶，偏偏他们还觉得自己无辜。
    陆晨阳当即写了一封信回京城，一府的知府，就算要撤也该知会朝廷一声，他陆晨阳就是这么忠君爱国。
    但是，他没那个耐心等回信，他在心里盘算着靖安城的知府人选。
    还有宁州的刺史的人选，宁州是崔氏的地盘，这个位置很重要，他心里已经有了个人选，那就是高铭。
    只是高铭的功名到底是低了点。
    但是，那又怎么样？只要他足够位高权重，他就说得算！
    经过这次一刺激，陆晨阳也不再顾虑许多，当即写了一封信，让高铭成了宁州的刺史。
    陆晨阳选择高铭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高铭为人谨慎，心思缜密，政权掌握在他的手上，一方面可以牵制崔氏，另一方面也能和燕行周旋，他是最好的人选。
    高铭也算是跟他同甘共苦过来的，他为陆晨阳可谓是殚精竭虑。陆家军的大部分粮草几乎都是他出面周旋，陆晨阳非常敬重他，就连燕行对他也很恭敬。
    只有他才能压得住崔氏和燕行。
    换个人，别说燕行了，就连崔氏都压不住。
    至于静安城的知府，陆晨阳也很重视。短期内，估计他们就要在静安城、淮安城驻扎了，估计他们要在此地留个两三年，所以必须要有一个能干的。
    只是陆晨阳此时心里并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
    陆晨阳直接接手了驻军，这一万人怎么也是个战斗力。
    陆晨阳去军营看了看，然后就叹了一口气。
    一个队伍的精神面貌就能体现他们的战斗力，各个自由散漫，往那一站，陆晨阳有一种梦回岩泉县的感觉。
    就是一上街，遍地都是地痞流氓小混混。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陆晨阳挑三拣四，他只好打起精神，至少要让这支队伍有战斗意志。
    陆晨阳将所有的士兵都召集到了一起，他站在台上，目光扫过众人。
    他道：“大家可能不认识我，我叫陆晨阳，是大乾的中书令。”
    此言一出，就有人大声喊道：“小人不认识陆大人，但是听过陆大人的大名！”
    陆晨阳就笑了，虽然没什么组织纪律，但确实活泼。
    陆晨阳微微颔首：“那不如你说说，你都听说我什么了？”
    那人见陆晨阳的态度如此温和，便大着胆子说道：“说陆大人爱民如子，收留流民，救人无数，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官儿。”顿了顿，他又问道：“大人是来救我们的吗？”
    关于静安城的情况，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可是连四皇子都带兵跑了，这是将他们抛弃了，他们还能怎么办？在四皇子来静安城招兵的那一次之后，就已经有百姓开始逃跑了。
    但是他们跑不了，他们是兵，若是跑了，那就是逃兵。他们还有许多顾虑，所以才没有走。
    陆晨阳重重颔首：“对，我来救你们了。”他道：“现在我的二十万大军就在陈县二十里处跟鞑靼交战，我想你们应该已经有人收到消息。”
    军中立刻发起了剧烈的讨论声。
    那士兵又问道：“大人是让我们去出征的吗？”
    陆晨阳说道：“我今天是让你们来听听淮安城的情况的。”
    陆晨阳叫上来了一个淮安城的百姓，他上了台，满脸木然。
    “鞑子进城了之后，所有的孩子和老人都被杀了，连襁褓中的孩子都没有放过……他们简直是畜生不如。”那人说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压抑的声音，说起自己的见闻，说起那些被强迫侮辱而死的女人。
    说起他们曾被当成畜生一样虐打。
    他说着说着，流下泪来，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那些事情，每每想起，依旧无法忘怀。
    陆晨阳垂着目光，听着他的声音，心如刀绞。
    最后他控制不住情绪而被人扶了下去。
    陆晨阳看向众人，他道：“如果阻止不了鞑子，静安城就是第二个淮安城。”
    就这一句话，宛如千斤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再没有人说话，万人聚集之地，安静的针落可闻。
    陆晨阳目光扫过众人，他道：“我知你们心中许多不满，我也知你们心中有很多愤怒和委屈。可是现在，不是为了当官的，不是为了大乾，而是为了你们的家人，为了和你们一起生活过的朋友邻居。请你们，随我而战，保卫静安城。让他们，不会再遭受淮安城的惨状。”
    他声音平静，但目光凝重诚挚，让他们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被重视的尊重。
    陆晨阳回去之后坐在椅子里叹了一口气，招喜端着降火茶走了进来。
    天气热，陆晨阳事还多，最近都上火了。
    “大人，喝点水，降降火。”招喜温声说道。
    陆晨阳喝了一口降火茶，微甜清凉的口感，整个人都舒爽了。
    “还是你贴心。”
    招喜笑弯了眼睛，她道：“大人，他们会好好打仗吗？”
    陆晨阳就叹气：“现在时间紧，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提升士气了，聊胜于无吧。”
    陆晨阳最擅长的方式，就是说甜言蜜语蛊惑人心。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训练配合了，那就提升他们的战斗意志，这样也能多几分战斗能力。
    意志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谁都不能说它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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