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还是家里的日子好

    林子里光线暗得像泼了墨，树影晃得人眼晕。
    陈凡走在头里，眼扫着地上的脚印，低声道：“丫头走得不急，脚印浅，估计是自己溜出来的。”
    他扭头冲黑三道：“你家丫头胆儿不小啊。”
    黑三苦笑一声，低声道：“她犟得很，上次救回来还跟我顶嘴，说要去找你谢恩哩！我没让她出门，今儿也不知道咋跑了。”
    他手抖得厉害，眼底满是懊恼。
    陈凡哼了声，低声道：“谢啥恩，救她是该干的。找到她，我得跟她说清楚，别老惦记这些。”
    他脚步加快，顺着脚印拐进一丛灌木，沉声道：“黑三，这边有动静！”
    灌木后头传来细细的哼唧声，陈凡拨开枝叶一看，一个瘦小的身影蜷在那儿，身上裹着件破棉袄，手里还攥着根树枝。
    小丫头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沾着泥，瞧见陈凡，眼睛一亮，哑声道：“小凡哥？”
    黑三扑过去，眼泪哗地下来，喊道：“丫头！你可吓死我了！”
    他一把抱住她，粗声道：“跑这儿干啥？爹到处找你！”
    丫头缩在他怀里，小声道：“爹，我，我想去找小凡哥，他救了我，我得谢谢他。”
    她抬头瞧着陈凡，眼眶红了，低声道：“小凡哥，我没跑远，就想在这儿等你。”
    陈凡蹲下身，拍了拍她脑袋，低声道：“傻丫头，谢啥？赶紧跟你爹回家，下回别乱跑。”
    他扭头冲民兵喊：“找到啦，回村里吱一声！”
    一个民兵立马跑出去，扯着嗓子喊：“找到丫头啦！小凡哥找着了！”
    村里顿时传来一阵欢呼，有人嚷：“小凡就是厉害！”还有人喊：“快回来，大会还没完呢！”
    黑三抱着丫头站起来，低声道：“小凡，多亏你，这丫头是我命啊。”
    他抹了把脸，粗声道：“走，回家，我给你烙饼子吃！”
    陈凡摆手，低声道：“不用，回村里还有事儿，大会得接着开。”
    他扛起铁锹，转身往外走，沉声道：“丫头没事就好，大伙儿散了吧。”
    回到村口，大会又热闹起来。
    陈周站在台上，沉声道：“丫头找着了，多亏小凡！这小子，不光干大事儿，连找人都不含糊！”
    村民哄地笑开，有人喊：“小凡是咱们的福星！”
    姜昆粗声道：“行了，大伙儿别嚷了，小凡这次立功，丫头也找回来，今儿算双喜临门！”
    他扭头冲陈凡道：“小凡，上来说两句，别老低调。”
    陈凡被推上台，低声道：“大伙儿别夸了，丫头是咱们一块救的，找回来是该干的。胡家沟子的事儿了了，村里日子还得过下去，我没啥好说的，干活儿就行。”
    他话不多，可底下的掌声响得震天。
    陈周拍了拍他肩膀，沉声道：“这小子，实诚！农场以后多靠你了！”
    姜昆粗声道：“派出所也得给你记一笔，小凡，前途大着呢！”
    ……
    大会散了，天色暗得像锅底，村民各自回家，嘴里还念叨着陈凡的好。
    都说，姜秀养了个好儿子啊！
    陈凡扛着铁锹，踩着后山硬邦邦的泥路往家走，天色暗得像锅底，风干冷干冷的，刮得脸生疼。地上的雪早就化了，只剩些冻硬的泥巴疙瘩，踩上去嘎吱响。他肩膀上还挂着大会上村民硬塞的几块冻肉，沉得勒出红印子，可他咧着嘴，心里热乎乎的。这次端了红毛的军火库，抓了个尼古拉回来，村里都夸他厉害，奖金还没发，手里已经多了几斤肉票，够家里乐呵一阵子。
    推开木头桩子围墙的门，院子里一股肉香扑鼻。姜秀蹲在灶前，拿根木棍翻着烤熊肉，油滋滋地滴下来，火苗蹿得老高。陈霜儿蹲在一边，小手攥着根树枝戳土玩儿，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锦姒窝在墙角，纯白毛色在昏暗的火光下跟个雪团子似的，正眯着眼啃鸡腿，啃得满嘴油。泰哥蹲旁边，半大白虎身子挺得笔直，盯着烤肉咽口水，可愣是不敢抢锦姒的鸡。
    “哥！你回来啦！”陈霜儿一抬头，扔了树枝就扑过来，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抱住陈凡腿不撒手。
    陈凡笑着拍拍她脑袋，把肩上的冻肉往地上一放：“回来了，瞧瞧，哥又弄了点好东西回来，晚上加餐！”
    姜秀抬头，脸上皱纹笑得挤成一团，嗔怪道：“你这小子，天天往外跑，也不怕冻坏了。快进来暖暖，肉都烤好了。”她起身拍拍手，从灶边端起一盘烤得金黄的熊肉，油光发亮。
    陈凡搓搓手，进屋把铁锹靠墙放好，回头喊：“塔莉亚呢？咋没见人？”
    “在这儿呢！”屋里钻出个身影，塔莉亚端着个木盆，里头装满热腾腾的玉米面饼子。她头发扎得利索，脸上还沾了点面粉，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小凡哥，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要在村里过夜呢。”
    陈凡接过盆，闻了闻，夸道：“香！塔莉亚，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他扭头冲院子喊，“灰灰，阿宝，过来吃饭！”
    两只小狼崽从墙角窜出来，毛色灰扑扑的，围着陈凡脚边转圈，嗷嗷叫着要吃的。锦姒抬头瞥了眼，慢悠悠啃完鸡腿，舔舔爪子，优雅得跟个贵妇似的。泰哥可没那耐心，直接凑到烤肉边，拿脑袋蹭姜秀胳膊，讨吃的。
    “去一边，别抢！”姜秀拿木棍轻轻敲了泰哥脑袋一下，转头冲陈凡笑，“这家伙，越大越馋。”
    一家人围着灶台坐下，桌上摆满吃的：烤熊肉、玉米饼子，还有陈凡前几天腌的野猪腿，切成薄片，红白相间，看着就让人流口水。陈霜儿夹了块肉塞嘴里，烫得直哈气，小声道：“哥，你咋这么厉害？人家都没吃的，咱们家肉多的吃不完！”
    陈凡哈哈一笑，给她碗里又夹了块：“你哥是林区管理员，能耐大着呢。以后还得多弄点，给你长高个儿。”
    塔莉亚咬了口饼子，眼珠子转了转，问：“小凡哥，这次抓红毛的事儿咋样了？听说还弄回来一堆军火？”
    “差不多了。”陈凡嚼着肉，语气轻松，“李三爷死了，红毛也收拾得七七八八，就剩个尼古拉被堂舅押回所里审着。军火都运回来了，谷雨农场那边高兴坏了，陈周队长还说要给我加担子。”
    姜秀听完，点点头，语气里满是骄傲：“小凡，你这本事，真是咱们家的福气。”她顿了顿，又叹口气，“就是这天儿，太干了。水井挖了几个，可总觉得不够用。”
    陈凡嗯了一声：“娘，放心，知青那边说了，开春再挖两口深的，够咱们熬过干旱。”他夹了块野猪肉塞嘴里，嚼得嘎嘣响，“吃饱喝足，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一家人吃得热火朝天，锦姒跳上桌子，叼走块鸡肉，泰哥不甘示弱，爪子一伸抢了块熊肉，灰灰和阿宝在底下捡漏，啃得不亦乐乎。陈霜儿咯咯笑，差点把饼子掉地上。陈凡看着这热闹劲儿，心里踏实得不行——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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