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两幅面孔

    众人扛着军火箱子往山下走，村口几辆马车已经停好，马蹄子踩得地面尘土飞扬，空气里满是泥腥味。
    陈凡肩上扛着第一个箱子，脚步沉稳有力，汗珠子顺着额角滑下来，滴在粗布衣领上染出一片深色。
    胡强跟在旁边，粗重的喘气声从喉咙里挤出来，他肩上的箱子压得他肩膀发红，眼角还挂着没干透的泪痕。
    姜昆走在最前头，粗糙的大手攥着手枪，回头扫了一眼队伍，嗓门洪亮地喊道：“都快点，别磨蹭，马车等着装货呢！”
    陈周站在村口，拍了拍一匹老马的屁股，冲着身后的民兵吼道：“麻利点，装车就走，别耽误时间，太阳还高着呢！”
    刚走到村口那棵歪脖子树下，胡强的小叔胡二柱远远瞅见陈凡，眼珠子一转，撒开腿就跑过来，脚下踩得枯草沙沙响。
    他叉着腰站在陈凡面前，嗓门拔得老高，带着点痞气：“哎哟，陈凡，你小子可算回来了，老子的马呢？你给我说清楚！”
    陈凡瞥了他一眼，眼皮都没抬，慢悠悠放下肩上的箱子，砰的一声砸在地上，震得地面的小石子都跳了两下。
    胡二柱被这动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眼珠子瞪圆了，脖子一梗，硬撑着气势：“你啥意思？拿箱子砸我啊？吓唬谁呢？”
    胡强急忙上前，一把拉住胡二柱的胳膊，低声劝道：“小叔，别闹了，待会儿下不来台，丢人现眼的是你自己！”
    胡二柱甩开胡强的手，横眉竖眼地瞪着他，嘴里不干不净：“下不来台？我呸，这小子踹了我一脚，抢了我的马，还想跑？没门儿！”
    陈凡冷哼了一声，懒得跟他废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大团结，数了十张，纸币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油墨味。
    他沉声道：“一百块，买你那匹马，够了吧？别在这儿墨迹了，耽误事儿。”
    胡二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抽了抽，伸手接过钱，手指头还抖了一下，像是怕陈凡反悔。
    他刚要把钱揣兜里，陈凡抬腿要走，他又一把拉住陈凡的胳膊，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无赖劲儿：“慢着，踹我那一脚，医药费咋算？这账还没清呢！”
    胡强实在看不下去了，粗声吼道：“小叔，你这是耍无赖，够了吧？人家陈哥忙着呢，别在这儿丢人了！”
    胡二柱脖子涨得通红，转头就怼胡强，语气阴阳怪气：“你个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老子是你小叔，你帮外人说话算啥玩意儿？”
    吵吵闹闹的动静越来越大，路过的姜昆和陈周扛着箱子听了个正着，俩人都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过来。
    姜昆放下箱子，粗手叉腰，皱眉问道：“咋回事儿？在这儿嚷啥？没见大家都忙着吗？”
    陈周也放下一只脚蹬着的箱子，斜眼瞅着胡二柱，语气不太客气：“谁啊这是？多管闲事在这儿瞎嚷嚷？”
    胡二柱一听这话，立马装出一副横样儿，挺着胸脯道：“你们谁啊？管我干啥？老子的事儿轮不到你们插嘴！”
    姜昆跟陈周对视了一眼，俩人都咧嘴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点戏谑，胡二柱心里顿时有点发毛。
    胡强急忙上前两步，低声解释道：“陈队，姜所长，对不住，我小叔不认识你们，你们可千万别跟他计较。”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声音低下来：“我就这么个小叔，混账是混账点，可我还是希望他好好的，别惹麻烦。”
    胡二柱咽了口唾沫，拉着胡强到旁边，小声嘀咕道：“啥情况？这俩谁啊？你咋喊得这么亲？”
    胡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一个是磨盘营派出所的所长，一个是农场大队队长，你自己掂量吧！”
    胡二柱腿一软，脸刷地白了，嗓子发干地嘀咕：“啥？所长？队长？这咋还扯上这么大的人物了？”
    陈凡这时候开了口，语气平淡却带着点压迫感：“不是你的错，当时事急，我确实用了点蛮力，没啥好说的。”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大团结，递过去：“这两张算医药费，收下吧，别在这儿拖时间了。”
    胡二柱手抖得跟筛子似的，死活不敢接，嗓子都哑了：“这小子又是啥来头？我咋感觉不对劲？”
    陈周耳朵尖，听见这话，大声接茬道：“小凡是我特聘的林区管理员，从磨盘营到农场那片林子都归他管，咋样？”
    胡二柱差点没站稳，脑门上冷汗刷刷往下淌，忙把那一百块塞回陈凡手里：“我有眼不识泰山，别跟我计较，我错了！”
    陈凡没接那钱，笑了一声，直接把二十块也塞进他口袋：“拿着吧，那匹马救了急，我留家里了，值这个价。”
    胡二柱尴尬得脸红脖子粗，低声道：“是我不懂事，这钱我收下了，谢了啊。”
    陈凡摆了摆手，语气轻松：“没啥，扛箱子去吧，别在这儿杵着了。”
    他弯腰扛起箱子，转身就走，脚步稳得像山里的老松，丝毫不拖泥带水。
    胡强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扛上自己的箱子跟了上去，嘴里嘀咕：“这小叔，真是没救了。”
    胡二柱愣了一下，忽然跑上来，一把抢过胡强肩上的箱子：“你回去再搬，这个我来扛，帮帮忙！”
    胡强翻了个白眼，骂道：“你早干啥去了？现在倒勤快起来了！”
    胡二柱扛着箱子追上陈凡，腆着脸凑近了问：“林区管理员，待遇好吧？我瞅着你这架势不简单啊！”
    陈凡瞥了他一眼，没搭腔，继续往前走，箱子压得他肩膀吱吱响，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胡二柱不死心，喘着粗气跟在旁边：“我们胡家沟子几个村子都没生产队，太穷了，山林又深，能不能也弄个管理员啥的？”
    陈凡脚步顿了一下，皱眉看了他一眼：“这边不归我管，你得问当地派出所去，别问我。”
    胡二柱眼珠子一转，声音低下来：“陈凡小兄弟，你跟所长、队长这么熟，提一句呗，就当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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