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能浪费狗班长的一番好意

    “嚯，铁锅炖大鹅！”
    “居然还有呼饼子！”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咋还加餐了呢？”
    傍晚，新训基地食堂里，每张餐桌上都摆放着一个小明炉。
    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喷香四溢。
    通常，只有在周末会餐，或者节假日的时候才会加餐，而且一般都会提前出通知。
    这回咋突然就加了个菜，还是个这么硬的？
    大家纷纷猜测，难道是炊事班给大家整的小惊喜？
    三班餐桌上，谬不凡弃之不及的，将基地自产的蔬菜扒拉到别人盘子里。
    随后压低声音，侃侃而谈的介绍这道菜的来历。
    作为目睹出餐过程的当事人，除了孟言以外，就属他谬不凡最有发言权。
    “起初，战斗打的是势均力敌，难舍难分，鹅班长走位灵巧，双翅犹如蒲扇一般忽扇忽扇，打的狗班长叫苦不迭......”
    “说是迟那时快，狗班长瞅准时机一个饿虎扑食，直接咬在鹅班长的屁股上，鹅班长慌乱之下脑袋撞墙，一不留神就此陨落.....”
    谬不凡像是说书一样，将先前鹅狗大战的画面，给描述出来。
    听得大伙儿一愣一愣的，连孟言都觉得，这家伙很有讲相声的天赋。
    听闻事情经过后，大家这才意识到，原来这道菜纯属是个意外。
    后勤位置很大，种菜养鸡鸭鹅，他们是知道的。
    以往出公差，还有人去打扫过鸡舍鸭舍。
    但狗班长莫名和鹅班长干仗，把鹅班长给弄死了，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太血腥了，太暴力了，太残忍了......”
    “可怜的鹅班长啊，哎，它怎么就这么香呢......”
    “这部队养的鹅，就是跟外面卖的不一样，瞧这肉多扎实......”
    但这时，班长李辰光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好奇的出声询问。
    “新训基地几百号人，每张桌子上都有个小锅，一只鹅才多大，能够这么多人分着吃？”
    “额......”
    谬不凡顿时语塞，也不知道具体是咋回事。
    难道狗班长担心日后被打击报复，所以把其他鹅也给斩草除根了？
    当时，在看到狗班长和鹅班长分出胜负以后，他们就继续干活去了。
    之后的事，谬不凡还真不大清楚，于是只能求助的把目光投向孟言。
    巧的是，孟言还真知道怎么回事。
    他用能力看到鹅班长命不久矣后，紧跟着就在鹅圈里其他几只大鹅脑袋上，也相继看到了一道道红色数字，表示它们全都命不久矣。
    如此一来，答案显而易见。
    因为一只鹅的争强斗勇，导致其它几只围观吃瓜群鹅跟着一块儿遭了殃。
    毕竟，一只鹅不够分，得多杀几只才够大家吃，全当是提前过周末加餐了。
    听完孟言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并发出由衷感叹。
    “还得是狗班长知道心疼人啊，知道我们训练辛苦，特意为我们加餐！”
    “我爱狗班长，回头我一定拿着火腿肠，去孝敬它老人家！”
    “来来来，多吃点多吃点，不能浪费狗班长一番好心。拿这个饼沾着这个汤，精华都在汤里！”
    有人欢喜，有人愁，新兵们是吃的高兴了，后勤一帮老兵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虽然，他们及时补救，企图将一次养殖事故，变为集体加餐，企图蒙混过关。
    但教导员也不是傻子，这种小伎俩可骗不了他。
    没报备的菜，说上桌就上桌了，这里头怎么可能没猫腻？
    于是，他来到后厨，把几个兵分别叫过去询问，没一会儿就露馅儿了。
    此时，后厨炊事班的老兵们，连带着司务长全都站成一排，被教导员指着鼻子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
    “中午豆角的事儿，还没翻篇呢，晚上又出幺蛾子？黑虎和鹅打架，动静闹得那么大，你们耳朵全都聋了是不是？”
    “狗不懂事，人也不懂事？那些鹅，是养来下蛋给战士们补充营养的，结果全特么进高压锅了。”
    “之后要是再想吃鹅蛋，那就得花钱去外头买了。鹅蛋现在外面卖什么价格，你们知道吗，啊？”
    “往小了说，你们这叫玩忽职守，往大了说，这叫造成部队财产巨大损失！”
    炊事班的老兵全都缩着脑袋，恨不得变成王八，藏在壳子里才好。
    至于司务长，因为专管后勤，反而成了被骂的最惨的那一个。
    “你这司务长还能不能干了？能干就干，不能干趁早给老子滚蛋，管个后勤都管不好，你是干什么吃的？！”
    司务长挺大个人了，被骂的腰都直不起来。
    但在部队里，挨打立正，错了要认罚。
    他只能郑重保证，一定深刻反省，积极整改，绝不再犯。
    然后等教导员走后，司务长一边难受，一边心疼鹅，一边狠狠吃了三大碗！
    吃过晚饭，各班回到宿舍，开始读书读报，或者文化学习。
    班排长们则全部带着本子，去到营部开会去了。
    三班纪律，由副班长孟言代为看管。
    起初，大家都挺安分，老老实实看书。
    但随着谬不凡凑上来，再次提起楚凯的事，班上新兵就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把小马扎搬过来围住孟言。
    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并且还关乎到孟副班长的声誉和清白，他们怎么会不在意？
    但对此，孟言能够透露的非常有限：“我只能告诉你们，上面已经证明我的清白。此外，楚凯性命无忧，目前情况正在好转。”
    谬不凡追问：“既然跟你无关，那，就是他自己失足坠落的？”
    众人开始大胆猜测，有人说是楚凯在楼上数星星，被大风给吹下去了。
    也有人说，是失恋了，想不开。
    更有甚者，竟直接扯到怪力乱神上头。
    这个叫周小鹏的新兵说，他前天夜里闹肚子，拉屎的时候突然听到楼道里传来呜咽声，好像就是从楼上传来的。
    吓得他，当时屎都没拉干净，提上裤子就赶紧往回跑，还以为碰到什么脏东西了
    嗯，屁股都没擦，可不是碰上脏东西了吗？
    不过，根据时间推断，孟言猜测他听到的声音，很可能是楚凯半夜偷偷躲在厕所里哭。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白天怕被人看出来，只能强忍着。
    到了夜深人静，情绪爆发，绷不住哭出来很正常。
    想到这，孟言眸子闪过一道精光，冲着周围人扫了一圈。
    好消息是，大家性命无忧，死亡倒计时并未出现。
    坏消息是，孟言抓住了一个小偷。
    并从种种细节，断定自己柜子里的瓜子，就是谬不凡这小子给偷吃了。
    “谬不凡。”
    “喊你爹干啥？”
    啪的一下，孟言一巴掌就抽在他脑袋上。
    偷吃老子瓜子，还这么嚣张。
    周末给我去超市买瓜子去！
    与此同时，新训基地营部会议室里，营长焦同辉和教导员陆杉，正在给全体新训骨干开会。
    并且，将发生在凌晨的那件事的调查结果，也公布了出来。
    作为老兵班长和新训骨干，他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其实，他们已经从孟言那里，了解到事情经过了。
    但再一次听闻楚凯的遭遇，还是让他们感觉心中不是滋味。
    军人都是聚少离多，他们在部队无私奉献时，最最担心的就是家里的情况。
    有时候，家里老人小孩儿生个病，住个院，他们都会跟着牵肠挂肚。
    像楚凯这样的遭遇，他们根本连想都不敢去想
    “关于这件事，旅里已经开完会，并派人联系当地民政部门和武装部的同志，积极协调处理。”
    “因为考虑到情况，比较特殊，我也不准备追究哪方责任。但有一点我们必须注意，那就是得从此次事件中吸取教训。”
    三班长李辰光，和已经从医院赶回来的一连长，九班长几人，纷纷松了口气。
    如果上面要追究，那他们绝对会被记大过。
    在部队里，背上处分。
    基本上，军旅生涯就算是到头了。
    焦同辉说完，一旁的教导员接过话茬，严肃且认真的说道。
    “我简单说两句，比起训练成绩，战士们的思想和心理状况往往更加重要。”
    “各班长会议结束以后，立即召开班务会，想办法摸清班上新兵心理状态，有无负面情绪，做出风险评估，以防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另外，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允许再有任何人，更不允许有新兵在私下议论。如果消息传播泄露出去，必定会引发大量负面情绪，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从而影响新训工作......”
    会议结束，老兵们有序离开会议室，等门重新关上。
    教导员担心的问：“你说，要真的摸排出大量心理问题，该怎么处理？”
    焦同辉点了根烟，看了他一眼：“你担心的点，应该不是这个吧？”
    教导员叹了口气：“我主要是担心，万一有哪个班长嘴上没把门，或者孟言那小子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到时候负面情绪激增，说不定再来一两个效仿的，那问题可就太严重了。”
    “你也知道，封闭环境会压抑内心，这些年轻人又都是头回出远门，内心肯定惦记牵挂家里父母亲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的担心，不无道理。”焦同辉吐了口烟，眯着眼睛说：“如果真发展到那一步，那我就只能出绝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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