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我可以暗地，不让人知晓

    “啪！”美颜膏掉落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
    沈兰因自铜镜前缓缓扭头，脸上还有未抹匀的膏体，桃花眼诡异平静。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生气、大发雷霆，却叫赤阳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他的静，静的诡异，静的不正常，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沈兰因躬身捡起，声音清冷平和，“提前到哪天？”
    赤阳压低脑袋，缩小存在感，“四月十五。”
    “四月十五。”他慢吞吞将美颜膏放下，低声重复，“只剩一个多月。”
    “呵呵。”
    他低低轻笑，胸腔震颤，笑的赤阳背脊生寒，冷汗淋漓。
    “阿九……”沈兰因看着铜镜，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涂抹未晕开的膏体，“你以为提前婚期就能摆脱我吗？”
    他缓慢起身，往门口而去。
    赤阳擦了擦额角细汗赶紧跟上，就听前面诡异平静声音响起，“把人带过来。”
    他抬眸就见一道暗影闪过，片刻功夫便走来一个浑身被黑色斗篷笼罩的身影。
    看不到分毫容貌，从衣着到容颜完全被笼罩在黑色之下。
    斗篷身影走到沈兰因身侧，他这才继续往外走。
    重新定了婚期，平凉侯府广发请帖告知。
    皇城都传遍了，祝玖跟霍子都婚期将提前到四月。
    簪缨世家，定下婚期却突然更改提前，难免引起纷纷议论。
    “你说怎么好好的突然提前了婚期？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正常来说，定下了之后就不会更改，毕竟是这么大个侯府。
    改了之后还要重新通知，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二则是频繁更改对外影响不好。
    婚期都广而告之了又更改提前的，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能出什么事？”
    那人手帕掩面，“自然是晚了会被发现什么不好的情况。”
    旁边之人恍然大悟，声音难以遏制拔高，“你是说……那祝姑娘有孕了？！”
    低调内敛的马车，刚好自二人身旁走过。
    “只能是如此，否则好端端的提前婚期作甚？”
    “估计是有孕了，到婚期的时候会被瞧出来，所以提前婚期。”
    “啪！”
    马车里，茶盏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赤阳处理一下，我不想听到这种声音。”
    跟在马车旁的赤阳颔首，赶紧去处理。
    婚期提前，其他事也要紧着来。
    嫁衣是霍子都找宫中出来的嬷嬷绣制，绣好后便送来祝宅让祝玖试穿。
    看哪里需要调整，改大改小。
    毕竟尺寸是之前量的，有可能瘦了或者胖了。
    “小姐！你穿这嫁衣也太漂亮了！”南枝满目惊艳，围绕着转了一圈，“一定把霍将军迷的神魂颠倒！”
    她语气夸张，神态亦是说的祝玖眉眼都不自觉染上笑意。
    “还有凤冠，奴婢去拿过来。”南枝快步离开。
    祝玖视线无意触及铜镜，铜镜清晰将她含笑眉眼以及上翘唇角完全映了出来。
    她表情微僵，移开目光。
    须臾视线又投向不远不近的铜镜，看着里面的自己，祝玖扯动唇角，红唇上扬。
    扯出灿烂而欢喜的笑容，秋水眸似也因为高兴而弯弯。
    快回去了，能成功了，她当然开心高兴。
    “嘎吱——”
    房门被缓慢推开，祝玖以为是南枝回来了，眉开眼笑催促，“南枝，快把凤冠拿来给我试试。”
    然，对面没有回应，一片安静。
    她皱眉抬眸，就瞧见铜镜中自己身后多了一道人影。
    祝玖面色一沉，脸上所有喜色瞬间消弭，冷眼转身，“你来做什么？”
    沈兰因似感觉不到她的冷漠厌恶，桃花眼里是惊艳与痴迷，“阿九，你穿嫁衣的样子真美。”
    “我上一世一直想，阿九穿嫁衣该是何种模样，今日总算瞧见了。”
    “果真，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他抬手欲要摸脸，祝玖“啪”的一手挡开，反手就是一杯凉茶泼过去。
    茶水泼了沈兰因满脸，淡绿色茶叶沾在容颜清绝的脸上，茶水顺着下颚滴滴掉落。
    明明十分狼狈，却半分不损他的姿色，反而有一种楚楚可怜、破碎的美。
    “清醒了吗？”她冷声沉沉，目光冰冷。
    沈兰因颤动撩眼，纤长睫毛一滴茶水欲坠不坠。
    “沈兰因，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你认识的祝玖上一世已经死了。”
    沈兰因睫毛狂颤，眸中慌乱，“不……”
    “没有！阿九没死！”
    他看着祝玖慌乱渐止，薄唇扬起一抹弧度，“阿九别拿这种事开玩笑，你不是好生生站在我面前吗？”
    “怎么会死呢？”
    祝玖冷冷直视，“沈兰因，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死没死，你不是亲眼所见吗？”
    “不……不！”沈兰因眸色癫狂，嗓音干涩发哑，狂颤不止，“没死！阿九……”
    他疯狂声音戛然而止，眼底涌动的扭曲渐渐散去，平静、疏冷。
    祝玖将前后变化尽收眼底。
    沈兰因慢慢抬眼，入目祝玖一身火红嫁衣，眼神晦暗明灭。
    “阿九，为什么？”
    他缓言轻语，步步逼近停在祝玖半步之外。忽的禁锢纤腰，指骨揉压她涂了口脂的红唇，“为什么？这一世不继续攻略我了。”
    祝玖一手推开，笑靥如花，“因为我不想，再死一次啊。”
    沈兰因踉跄半步，呼吸一滞。
    上一世不愿意透露给自己的记忆，隐藏的记忆，一股脑被塞进脑子里。
    她的笑，她的悲伤，她的追问，最后所有画面定格在祝玖倒下的那一幕。
    沈兰因只觉四肢冰凉，全身血液倒流，心脏仿佛被人千刀万剐。
    他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抓住衣襟，疯狂喘气，仿佛呼吸困难。
    祝玖冷眼站在旁边。
    良久，沈兰因终于从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缓过来，红眼抬眸沙哑道，“阿九，那不是我。”
    “你怎么能因为上一世的他，否定今生的我……”
    他眼梢泛红，悲怆又破碎，“我什么都没做，就因为上一世的他，阿九你就判我死刑。”
    “前世今生，本质是一人。”
    “不！”沈兰因反驳，“我不是他！我不会做出那种事！”
    “所以？”祝玖平静看着，沈兰因眼梢越来越红。
    “你觉得我在一个坑摔倒了之后，是选择换条路走，还是继续往这个坑跳？”
    “换做是你，你会吗？”
    沈兰因薄唇微张，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一遍遍重复，“我不是他。”
    祝玖转身对着铜镜整理嫁衣，沈兰因看着这一幕嗓音干涩，心如刀绞，“阿九……那是上一世他犯的错，你不能迁怒我。”
    祝玖抚平褶皱的手一顿，“迁怒？我不跳这个火坑就是迁怒？”
    沈兰因嗓子发堵，祝玖透过铜镜看着后方，直接下逐客令，“不送。”
    沈兰因望着背影，脑海里不断重复祝玖倒下那一幕，“阿九……”
    他缓步过去，站在祝玖身后良久，退步道，“你同霍子都在一起也可以，但是……不要丢弃我好不好。”
    他小心伸手，虚虚将人抱住，脑袋搁在祝玖肩膀上，“我可以暗地找阿九，不让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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