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天作之合

    这几日？霜月闻言一惊，成为通房丫鬟，代表她清白不保，再也不能出府。
    她的心彻底乱了，不，绝不能让顾玄风这样做。
    霜月突然一抬头，“公子，此事万万不可！”
    “公子还未娶妻，就先立通房，这要让别人怎么在背后议论公子。”
    顾玄风疾声道：“我说好就好！立你为通房，她们再不会说什么，你也有个身份待在府里。”
    “公子有没有想过董夫人不会答应的。”
    “她答不答应，又有何妨？还是说你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我一颗心装着的都是公子，我只是怕别人在背后对公子说三道四。”
    顾玄风俯首望她：“你若是为我，大可不必如此操心！”
    “以后便安安分分待在我身边，至于我母亲还有苏姑娘那边，不需要你去考虑，你是我的人，她们再不喜欢你，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顾玄风说的话，霜月并不认同。
    她信不过，不会让自己的命白白交在别人手里。
    宁为贫家妻，不作富家妾，这个道理霜月不是不懂，给顾玄风做妾还不如嫁给洪光为妻，自己也能有安生。
    可霜月谁都不愿，子卿哥哥生死未卜，自己怎么能草草许了人家？
    “公子，此事要不缓几日再说吧！”她带着商量的语气望向他。
    顾玄风看着她的眼神中透着不解，可终于是没再说什么，也没让她起身。自己在架子上找了一本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册子坐在案前翻阅。
    若是她盗私印，瞒着他出府，顾玄风也只是让她在罚跪，霜月觉得也能接受。
    他看得入迷，仿佛忘了她还在跪着。
    陈兴过来给那人添了好几次的茶，看霜月还在跪着，垂眼轻叹了一声很快就出去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柩中打进来，冬日的风带着阵阵寒气。
    霜月满头满脑想的都是顾玄风说的要让她做通房的事。
    她动来动去，顾玄风当然早就注意到了她。
    “别动！”他的语气中没有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霜月以为顾玄风要罚她跪到天黑时，外面有个娇声的女子在说话。
    “远致哥哥回来了没有？”
    “回苏姑娘，公子已经回来了。”
    再不多久，外面就响起了扣门声。
    “远致哥哥，你在里面吗？是我！珠儿！”
    原来是苏紫珠来了，苏紫珠若进来定会看见她这幅鬼样子在这里罚跪。
    她多希望顾玄风顾及她的面子不要让人进来。
    她朝那人看过去，他的眉心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进来！”案前的人朝门外看了一眼，顺手放下了手上的册子。
    霜月黯然地垂下眼眸。
    门吱呀一声开了，霜月朝门口看去，在那刺眼的日光中，苏紫珠细步翩翩走来，浑身笼罩着一层光芒，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女。
    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冲淡了这屋中原有的檀香香气。
    苏紫珠手上端着食盘，食盘里有一只白色的瓷碗，碗中还冒着热气，不用说肯定是顾玄风该饮的汤药。
    原来她这几天不在，毎日过来伺候汤药的变成苏紫珠了，也是，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过来伺候也是再自然不过。
    苏紫珠看到霜月时，脚步一顿，见人在跪着受罚，轻蔑地一笑，“原来霜月在公子这里呢！”
    霜月脸颊微微发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紫珠将汤药端过去那人身前，软声道：“远致哥哥要喝药了！”
    声音细软，霜月听的差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椅上坐着的人表情沉静，嘴角微扬，似是无比受用，“紫珠妹妹便来喂我！”
    苏紫珠不由得一愣，笑靥如花地上前，“好！”
    霜月就这样看着苏紫珠将一碗汤药一勺接着一勺喂给顾玄风喝了下去。
    顾玄风侧着身子刚好面对着霜月，每喝一口就抬眼看霜月一次。
    一双眼紧紧锁住她，打量着她眼中的一举一动。
    霜月纵然心里有些失落，可也不会表现出来。
    他是金尊玉贵的大公子，从小就被人伺候，谁在他跟前伺候都一样，凭什么一定要是她呢？
    苏紫珠喂完了药，还拿出一颗蜜饯，“来，远致哥哥。”
    顾玄风接过苏紫珠手心里的东西，看了一眼霜月，放进了口中。
    霜月想，她之前说喂他饮药时，要准备蜜饯，可一次也没有备下过，大抵她的心思不在这儿，做得也不够仔细。
    “话说，有几日没见到霜月了，这眼睛是怎么了？”苏紫珠看着的是那椅子上坐着的人，那就并不是问她。
    可顾玄风并不想提起霜月，没有回答，甚至白了一眼霜月。
    苏紫珠又朝着霜月看过来。
    霜月见是问她，表情微滞，看了一眼顾玄风：“回苏小姐，走路不小心摔了！”
    这半边脸的伤怎么看也不像是摔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打的。
    苏紫珠笑，“那下次你可小心着点！”
    那苏小姐分明已是洞悉了一切。
    苏紫珠转身看向书案，岔开了话，“远致哥哥在看什么琴谱？”
    “《广陵散》。”顾玄风说完，又饶有兴趣地看问苏紫珠，“听如儿说过，紫珠妹妹尤善琴艺。”
    霜月听到那句“紫珠妹妹”，心快速地跳了跳，她才出去几天，顾玄风对苏紫珠的称呼就由“苏姑娘”变成了“紫珠妹妹。”
    “女子八雅，珠儿皆会！远致哥哥若想听，珠儿可当场演奏一曲！”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琴是首位，且苏紫珠是名门闺秀，自是熟稔。
    苏紫珠出身世家名门，又饱读诗书，自己浅薄粗鄙又有什么与之相较的？
    顾玄风已经将墙上挂着的一把仲尼琴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平放在另一扇窗户边的琴桌上。
    苏紫珠也一同过去了，两人在日光中并肩而立，柔和的自然光线打在他们周身，情意绵绵，如诗如画，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霜月看向一旁多宝阁的柜子最顶端，那六角鎏金木匣和画瓶中的画卷依旧在。
    她想，不知道苏紫珠知不知道那位清漓姑娘的存在。
    她不知道在顾玄风的心里，这位苏小姐和那位素未谋面的清漓姑娘，在他心里都在什么位置上，他更中意谁？
    很快，一曲悠扬的琴声在整个书房萦绕，琴声深沉悠远。
    苏紫珠娴熟地拨动琴弦，她面部柔和，脸上洋溢着悠然自得的神色。
    苏紫珠幼时六岁时，他父亲郑国公就从江南高价请回来有名的琴师给她授琴，这琴她是信手拈来。
    霜月不懂琴，只记得沈子卿亦爱琴，宁州城内时常有文人举办的雅集，沈子卿欣然前往。
    可是一张好琴价格不菲，他们根本就没钱买，霜月那时候只想着等她攒多了钱，一定要给沈子卿买一张好琴。
    霜月看过顾玄风，见他的脸色在此起彼伏的琴声中微微变了。
    一曲结束，苏紫珠起身，走到霜月身前，“你可知我弹的是什么曲目？”
    霜月摇摇头。
    顾玄风看过来不发一言。
    苏紫珠弹的正是千古名曲《凤求凰》，泛音起调，琴声婉转悠扬，生动活泼，通琴者无人不知。
    苏紫珠看顾玄风脸色，娇声问，“远致哥哥，珠儿弹得如何？”
    “甚好！”那人靠在椅背上，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远致哥哥，我有些音还弹不准，你要不来教教珠儿？”苏紫珠又道。
    她笑起来声音娇媚，和气一团，给人一种是很好相处的错觉。
    “好！”顾玄风欣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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