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幻非幻

    每当他想要尝试站起来时，身上的压迫力，总会不断加强。
    全身的肌肉和骨骼，也有随时崩碎的可能。
    如此尝试数次之后，陈青已经放弃。
    他仰着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到底是谁？”
    白发老者，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他低垂着眼，就这么看着陈青。
    突然，老者身旁的仙鹤，居然张口说出了人言。
    “大胆凡人，岂敢对上仙无礼？”
    仙鹤一挥翅，一道狂风，毫无征兆地出现。
    在狂风的中心，却始终都是陈青一个人。
    他周围的空间，没有受到半点波及。
    眼看着，他就要被这股狂风，卷上九霄。
    白发老者一挥拂尘，裹胁着他的狂风，瞬间消失。
    恰在此时，老者开口了。
    “小小鹤童，不可无礼！”
    两只仙鹤，在陈青的眼前，居然变成了两个十几岁的童子。
    他们同样穿着白色的轻纱，跪在了陈青的左右。
    “祈求上仙原谅，鹤童不敢造次。”
    陈青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老者的目光，还是盯着他。
    “一介凡人之躯，怎敢逆天而为？”
    “妄图打破生死大道？”
    “如此狂妄之举，该罚！”
    陈青皱眉，他发现自己在这老者面前，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
    那种无力感，进一步加剧。
    若是对方真要对他做什么，恐怕今天，就是他的死寂。
    陈青心中生出一丝悲凉，连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样的死法，也实在可悲。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我在哪？
    我不是在地下墓葬群吗？
    对呀，刘达成说过。
    在古老的西南传说中，古滇国，有一个英勇善战的大将军。
    他战无不胜，力大无穷，但面容丑陋，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而他们进入的古墓，就有极大可能，是那个叫做利乌的大将军，死后的葬身之地。
    陈青心脏狂跳，等等，我到底是在地洞里，还是到了仙界？
    如果我在地洞，这里的仙界，岂非假的？
    如果仙界是假的，这两个鹤童，还有眼前的老头，又是什么东西？
    他们真的是上仙吗？
    这个想法一出现，陈青就再也无法克制，思绪在他的脑海中浮动。
    难道，他们是妖怪？
    陈青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可能的，这是地下古墓，只有吸血僵尸，不可能有妖怪。
    陈青皱眉，那老者，却好似看透了他的内心。
    脸上依旧看不出神情，但语气，却多了一丝冷冽。
    “大胆凡人，岂敢藐视上仙？”
    “你可知罪？”
    他挥动手中拂尘，只是一扫。
    陈青只觉得头晕目眩，等眩晕感消失。
    似乎什么也没变。
    但老者的眼神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愚蠢的凡人，天道茫茫，非尔等可以触碰。”
    “今日我就废你丹田，除你记忆。”
    “从今往后，舍弃长生大道，安心做一个凡人。”
    “等你生死轮回，罪孽洗清，兴许还能再入天道！”
    陈青心中的无力和悲凉，变成了愤怒。
    他一路走到今天，苦修多日，又四处寻药，方得筑基。
    凭什么这个高高在上，自称上仙的家伙。
    只要一句话，就能否定他所有的努力。
    让他回到从前的日子。
    难道，就因为他是上仙，自己是凡人吗？
    陈青心头火起，体内丹田转动。
    一滴滴汗水从他额头滴落。
    让他没想到的是，丹田空空如也。
    那些储藏在他气海的灵气和剑气，通通不翼而飞。
    陈青抬起头，恨不得把这个所谓上仙，扒皮分尸。
    他居然真的凭着自己的喜好，轻易改变了陈青的命运。
    他所做的一切努力，获得的一切成就，都要从今天开始，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终有一天，等他垂垂老矣，连腰都站不直。
    只能像这个世上大多数人一样，默默无闻地死去。
    陈青瞪着老者，恨不得用眼神，把对方捅出十几个窟窿眼。
    奈何那恐怖的威压，就像一座大山，压制得他抬不起头，挺不起胸膛。
    愤怒、屈辱、仇恨，各种负面的情绪，一点点填满陈青的内心。
    老者摇摇头：“愚昧的凡人，你想凭借凡人之躯，挑战上仙吗？”
    “放弃吧，你会输得很惨。”
    “我代表的是天道，对你的惩罚，全是你自作自受。”
    老者挥动手中拂尘：“现在，我就送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下一刻，天旋地转，世界里的白色华光消失。
    陈青惊讶地发现，他居然又来到了京北。
    他跪在牛俊杰的面前，后者一脸冷笑。
    “你也有今天。”
    “我早就和你说过，像你这样的下等人，不够资格和我作对。”
    “来人，给我卸了他的一条腿。”
    牛俊杰和他的保镖，像是看不见白发老者一样。
    陈青还是跪在地上无法动弹。
    再次面对牛俊杰，心中居然生出了恐慌之感。
    那毫无来由的恐惧，一下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难道，都是黄粱一梦？”
    “梦？”
    “不对，牛俊杰已经死了！”
    “那他是谁？”
    陈青抬头，看着面前的牛俊杰，脑子里越来越乱。
    他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
    但牛俊杰的保镖，已经把他从地上叉了起来。
    “嘿嘿，我们少爷，你也敢得罪？”
    “今天就先卸了你一条腿，让你知道知道，在京北，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
    眼看着那寒光闪闪的长刀，已经高高举起。
    陈青心中的愤怒，已经无法克制。
    他用出了全身的力量，无论如何，也要摆脱控制。
    “即使我没了力量，也不会让手下败将羞辱。”
    “死也不行。”
    陈青咬着牙，拼着被活活打死的可能，誓死要争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脑中闪过一声剑吟。
    “铮……”
    陈青脑海中一阵清明，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他低头内视，消失的灵气，还是无影无踪。
    但气海的位置，却有一把黑色长剑，嗡嗡作响，不停抖动。
    “是真剑！”
    陈青心中狂喜，它还在。
    真剑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愤怒和喜悦，“咻”的一声，破体而处。
    牛俊杰大喊，脸上笑容消失，眼中也出现了恐惧之色。
    “杀，给我杀了他。”
    黑色长剑，在空间里挥了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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