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

    陈青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若我今日没来，今天的战斗就会变得公平了。”
    余光睁开了眼睛，长叹一声，陈青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但陈青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已经死寂的心，重新恢复了战意。
    “五打五，才是真正的公平。”
    “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他们不能一辈子活在我的羽翼下。”
    余光皱着眉：“你，你是在用我们练兵吗？”
    陈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抬头看向了塔楼的顶端。
    脚下一蹬，身体化作一缕清风，瞬间跳到了三楼的屋檐上。
    他脚下不停，身子一起一落，已经来到了七楼。
    塔下的一行人，纷纷抬头看去。
    “好俊的轻工！”
    其中一人感慨道。
    直到又一人开口发话：“出手吧！”
    两方人这才移开了目光，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
    塔楼的顶端，陈青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到了盘腿而坐的乌真人。
    上一次来的时候，乌真人也是这么迎接他的。
    他身形一闪，破窗而入。
    站在乌真人面前，从上而下地俯视着他。
    两人的距离，只有两米。
    这么近的距离，如果乌真人没有防备，陈青可以一击必杀。
    但乌真人筑基多年，又怎么可能这么松懈。
    乌真人睁开了眼睛，望着陈青，轻叹一声。
    眼中带着一丝惋惜。
    “你和我，本来不用走到这一步的。”
    “不论是三大家族，还是四大家族，只不过是肉体凡胎。”
    “他们凡人的命，怎么能和修士比？”
    “这个道理，难道陈先生不懂？”
    陈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敢想，在乌真人眼里。
    人命居然这么卑微。
    好像几只蚂蚁，即使踩死了也不会多看一眼。
    “修士，难道不是人吗？”
    乌真人大笑：“修士当然不是人，是神仙，是打破生死的神仙。”
    “只要动一动手指，他们就怕得要死，脆弱得像是棉花。”
    陈青深吸了一口气，今天的乌真人，总算是露出了真面目。
    再没有那日所见的道貌岸然。
    但今天的乌真人，也让他觉得恶心。
    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周青，最懂得人生的不容易。
    一个人要想生存，往往要付出十倍的努力，才能在大城市站稳脚跟。
    从前的他，本来是要做一辈子保安的。
    他的人生，看不见一点波动和希望。
    “我真想不明白，你既然已经筑基，就应该懂得他们的弱小。”
    “以你的资质，突破结丹，绝不在话下。”
    “你和他们站在一起，只会变得和他们一样软弱。”
    “等您亲眼看着，一个个亲人朋友死在眼前，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说的都是对的。”
    陈青无言以对，心中也变得莫名烦躁。
    人总是会死的，他的父母，他的朋友。
    所有和他关系亲近的人，总有一天会死去。
    到时候，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他认识的人。
    即使得了长生大道，也会孤零零的，无人可以分享这份喜悦。
    那这样的长生大道，还有什么追求的意义？
    陈青心中的烦躁，像是潮水一样，把他的整个大脑填满。
    乌真人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人生七十古来稀，短短几十载光阴，弹指间消失不见。”
    “等那一天来临，你也会和我一样。”
    乌真人的笑声很怪，也很近。
    处在困惑中的陈青，心中忽然闪过一种从未出现的危机感。
    他似乎预见了死亡的结局。
    猛地抬头，乌真人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他手里还抓着那柄拂尘。
    和陈青的距离，也从两米变成了一米。
    四目相对，乌真人再次发笑。
    “其实牛家做主，还是周家做主，我都不在乎。”
    “只有一点，他们不能站在白云观的头上。”
    乌真人神情淡漠：“只是比起三大家族，牛百寿更让我顺眼。”
    “你有四条狗，自然是那条狗听话留那条。”
    陈青摇摇头，现在他已经明白乌真人的想法。
    如今京北的局势，有牛家，就不会有三大家族。
    既然只能留一个，那么，只能动手了。
    “我已经听够了你的歪理，出手吧。”
    陈青平静的语气，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他把乌真人的话，一点点封印。
    乌真人轻笑：“和我动手，你太嫩。”
    “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我没有下楼吗？”
    陈青挑眉，疑惑地看着他。
    只听乌真人得意地笑道：“因为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亲自踏入我的阵法。”
    也就是在乌真人话音落下的时候，原本阳光普照的塔楼，眨眼睛陷入无尽的黑暗。
    陈青视线所及，看不见一丝光亮。
    那浓郁的黑暗中，却出现了一个女人喘息的声音。
    陈青皱眉，女人的声音，就像是在自娱自乐。
    她正处在爆发的边缘，除了喘息声，还伴随着妩媚低沉的笑声。
    那声音飘飘忽忽，忽前忽后，让人琢磨不清位置。
    “给我，只有你才能让我满足。”
    “我们一起升天吧。”
    “把手给我，我需要你。”
    一道道靡靡之音，越来越近。
    这无尽的黑暗中，女人的声音，也从一个，变成了十个，三十个，后来再也数不清。
    陈青似乎走近了一座古朴的青楼，正有无数的花魁，跪在他面前求欢。
    所有的女人，都期盼地望着他，等着他。
    陈青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是什么阵法？”
    他皱着眉，一时间有些后悔。
    他太自信，猜错了乌真人这只老狐狸的心思。
    他体内灵力涌动，想要用真剑强行破开阵法。
    可是就在这时，他却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他体内的灵力，居然消失了。
    好像在一瞬间，他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混吃等死的保安。
    陈青额头有一滴汗水落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
    心念闪过，却发现不仅气海消失，就连神志也失去了作用。
    现在的他，脆弱得像是一只蚂蚁。
    身处这诡异阵法中，等待着他的只有死亡。
    “乌真人，我小看了你。”
    陈青睁开了眼睛，看不见活下去的希望。
    但乌真人，好像也消失了。
    回答他的，是一只酥软香嫩的小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胸口。
    那是一只女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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