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海市蜃楼？

    并发性骨折，是骨癌患者身上常见的症状。
    由于癌细胞对骨骼组织的破坏导致患者骨质变软变脆，很容易就发生骨折。
    这样的事情也最终在陈怀安身上发生。
    疼多了就有点麻木了。
    生理上的疼还在承受范围内，心理上的疼根本不算什么。
    陈怀安觉得不会有什么比当年父母葬身火海这件事更让他心痛。
    所以在周围游客关切的目光和问候中，陈怀安淡定地摆正摄像头，对旁边搀扶着他的张睿说：“哥们儿，帮个忙，你把我的背包打开。”
    “不是，哥们儿，赶紧打救护车啊，你还管什么背包？”张睿从没见过陈怀安这样的人，就跟骨折变形的腿不是自己的一样。
    “你喊救护车，救护车也上不来，帮我把背包打开，我自有办法。”
    张睿半信半疑地拿下背包拉开拉链递给陈怀安。
    陈怀安从里面掏出一个袋子，然后把一个折叠拐杖抽出来。
    张睿：“……”
    其他游客：“？？？”
    不是，哥们儿，这就是你的自有办法？
    还以为有什么镇痛的特效药呢……
    “好，我们现在继续！”陈怀安熟练地用拐杖把自己撑起来。
    骨癌骨折的概率很高，所以在没有骨折的时候他就经常用拐杖走路，就怕骨折的时候不适应。
    这下正好骨折了，这何尝不是一种与命运的舌吻。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默默点赞刷礼物，要么就是劝主播下山的，已经没人质疑陈怀安身上的病的真实性，或者说，现在他们已经不关心陈怀安身上是什么病了。
    他们只关心这位猛人能否不虚此行。
    那弯折的右腿，恰似命运的压迫，死神的嘲讽。
    而陈怀安手中的拐杖，不正是对死神和命运竖起的中指么？
    你们不让他登顶，甚至废了他的腿，他也依旧要登顶。
    游客们望着那个一点点艰难往上挪的身影纷纷肃然起敬。
    这位少年如此执着，肯定有着远大的抱负吧？
    “冲啊！马上就能得到9万赞助费了！1000抽抽爆锦鲤奖池！！！”陈怀安看着一级级减少的台阶，咬牙切齿，面目逐渐狰狞：“混元补天丹！桀桀桀！区区混元补天丹！！”
    周围的游客们心里则更加敬佩。
    看给这位小哥疼的？五官都拧巴在一起了！
    溙山山顶。
    当陈怀安的腿哆嗦着落上最后一级台阶。
    一缕尚未成熟的微光刺破无数云层从昏暗的天际线蔓延而来，轻抚过头顶。
    飞鸟群从光中穿过。
    有钟声在远处群山中荡漾。
    下一秒。
    一轮朝日从地平线喷薄而出，光焰铺洒开来，照亮整片天地。
    陈怀安瞪大眼睛，心中震颤着，周围的游客也停止了交谈。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朦胧的山峦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色。
    突然。
    “拜——！！！”
    一声宣喝，不知从何响起。
    日光中出现奇异的波动。
    光晕像是被搅动的湖水，泛起层层涟漪。
    涟漪中，一排古代仪仗队伍在光影交错中浮现。
    为首那人身姿威严挺拔，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冕旒，腰挂宝剑，身后跟着文武百官，文官手持笏板，武官身着玄铠，侍从抬着礼器，他们踩着云层，脚下浮现青砖瓦砾，一步步朝溙山之巅走来。
    “卧槽，这、这是啥？”
    “海市蜃楼吗？”
    “不是，有人在这里拍电影？”
    游客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此刻仪仗队离他们还很远，他们尚有心思讨论。下一秒那仪仗队竟跨越数里，突然闪现到近前。溙山顶上安静了，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有什么东西压迫着他们，让他们不能动，不敢言。
    陈怀安呆立着，望着那威严的帝王迎面走来。
    他看不清那帝王的容颜，只感觉眼睛被什么撩着，一片模糊。
    仪仗队从游客人群中穿过，如烟似雾，难以捉摸，不可触碰。
    他们目不斜视走着自己的路，就像另外一个时空的画面具现在眼前，透过历史的长河互相对视，又互不影响。
    一开始陈怀安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那帝王来到他面前。
    就在即将穿过他身体的前一秒。
    帝王微微颔首，眸子垂下，金色的竖瞳与陈怀安对视。
    陈怀安头皮发麻，他发誓，这帝王绝对是在看他，不是偶然！
    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审视！
    不过这对视只存在了一瞬。
    帝王穿过陈怀安的身躯，和他的仪仗队一起，逐渐消失在溙山之巅的薄雾中。
    …
    …
    溙山之巅的海市蜃楼引起全网热议，迅速冲上热搜第一。
    有专家分析这是始皇帝的仪仗队。
    海市蜃楼展示的是当年始皇帝溙山封禅的画面。
    至于久远的历史事件为什么会折射到现代。
    专家们目前还没编出更好的理由。
    但子不语怪力乱神，最终解释肯定是非常科学的。
    陈怀安没管网上的风波，包括被那海市蜃楼瞥了一眼他也没放心上，作为一名忠实的唯物主义者，谁要是告诉他家里有女鬼，那么他会立刻下楼去超市买一盒冈本001。
    不为别的，就是想给物种多样性贡献点微薄之力。
    57级的大哥说到做到，66个‘锣鼓龙城’已经到账，还说感谢陈怀安让他看到了几辈子都看不到的超稀有海市蜃楼，光这一个人生经历就值得他刷那么多。
    还表示以后陈怀安的活动他都会支持。
    陈怀安心里爽啊，他就喜欢这种真爱大佬。
    直播任务完成，手机电量也告罄，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就下播了。
    “老哥，你打算怎么下山？坐缆车还是抬轿子下去？”
    经过这件事，张睿已经对陈怀安佩服得五体投地。
    以前他是不相信有什么人能被称之为人中龙凤。
    现在他信了，陈怀安这种在他心里就已经是超人级别。
    “当然是坐缆车。”陈怀安回答。
    现在有不少大学生来溙山做陪爬工作，还有抬轿子送人下山的。
    他选择坐缆车主要是便宜还快，赶紧下山续上电看他的电子女友。
    话说现在也有12万进账了，虽然搞这种直播很辛苦，却也看到了来钱的路子。只是他的病很难治，截肢是肯定，关键是截肢后存活率也很低，给他下病危通知书的主治医师没有明说，但从字里行间中推测，估计是已经扩散了。那么这病值得砸钱去赌吗？要不要努力赚钱化疗搏一搏？还是说，开开心心过好当下呢？
    陈怀安一边琢磨着这件事，一边在张睿几名水友的搀扶下来到缆车前。
    缆车售票点这边人满为患，除了本地的游客还有不少外国人。
    “FUCK！”
    人群中响起一声咒骂。
    原来是个插队的老外被不知哪来的碎石砸到了肩膀。
    “活该！让你不好好排队！”旁边的张睿等人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
    很快就轮到陈怀安坐缆车了。
    这处索道的缆车可以让8个人同时搭乘。
    张睿搀扶着陈怀安正要上去，却看到这趟缆车里面坐着几个身上纹龙纹虎，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家伙。
    “老哥，还坐吗？”张睿有点犹豫看向旁边的陈怀安。
    “坐啊。”陈怀安无所谓地说。
    虽然这几个不像好人，但也只是不像，万一大哥只是喜欢身上画点儿飞禽走兽呢？
    不能以貌取人啊
    然而就在这时。
    啪——，挂护身符的绳子莫名断开，护身符也落在地上。
    陈怀安愣了愣，俯身去捡。
    他的动作很慢，缆车里几个大哥顿时冒出几句带侮辱性质的催促。
    突然，
    轰隆——！！！
    整个溙山猛地一震，地动山摇。
    陈怀安握住护身符的瞬间就被晃翻在地，一路滚到售票厅里。
    “卧槽！！！”
    “快躲开！”
    他滚得龇牙咧嘴，头顶上的顶棚噼里啪啦有什么在往下砸。
    “啊——！落石！”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吼，还有人群的尖叫，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以及缆车玻璃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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