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父与子

    “其实你不需要自责。”
    “你已经做到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我想那孩子不会怪你的。”罗利用开导的语气说着。
    他认为能做到关爱一个父母不在身边的小孩，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伟大了。
    “嗯。”夏树点头。
    事实上那孩子也没有任何想要责怪夏树的意思，倒不如说恰恰相反，那孩子很感谢在自己孤独的时候能至少有个人陪着他。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只是看到同样桀骜不驯的查克，我有点怀念起了过去的事。”
    夏树摆了摆手，很快又回到了平常那懒散且随意的模样。
    餐厅外。
    遍布褐色钢铁管道的长廊。
    “放开我！”
    小汉森已经缓过神，对身边的父亲喊道，挣开父亲抓着自己衣服的手。
    接着，他用满是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父亲，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只知道向那个外星人一味地道歉？”
    “你应该还记得，那些外星人操控的怪兽杀死了你的妻子！”
    “我的母亲！”
    小汉森对外星人的憎恨不是没有理由的，同时大部分人憎恨外星人的理由也和他一样。
    他们都被外星人操控的怪兽夺走了所爱之人。
    “因为爱。”老汉森看着满脸愤怒的儿子，满脸复杂，沉声说道，“我不能失去你。”
    斯特克元帅跟他们说过，绝对不能与夏树先生起冲突，那是他们的贵客。
    他们还需要借助夏树先生的力量。
    如果在这里激怒了对方，迫使对方将力量用在他们人类身上，那一切就都毁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犯下弥天大错。
    “爱？”
    “你认为你还有能够传达到我这里的爱吗？”小汉森指着自己的胸口，情绪激动的说。
    “当我还是个小孩时，那些机甲零件陪伴我的时间就比你更多。”
    “现在，你和我说爱？”
    “我从来就没感受到过你对我的爱！”
    说着，他眼眶变得发红。
    “你抛弃了我，就像曾经抛弃我母亲那样。”
    “如果不是要驾驶尤里卡突袭者，我们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
    在情绪彻底失控前，小汉森忍住了，没有让自己难堪的一面展露在这个男人面前。
    他喉咙滚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是他猜到自己的声音会变得沙哑，于是仿佛赌气般转过身，把老汉森扔在这，独自往休息室走去。
    “Son......”
    老汉森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身影，将头扬起，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个任何时候都很可靠的老伙计，在这一刻流露出了深深的疲态。
    多年前，怪兽来袭时，他还只是一位飞行员，在当时危难的紧急时刻，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回到家里将妻子带走，还是去学校将儿子带走。
    时间只允许他选择一条路线，否则用于击杀怪兽的核弹会将他们全部留在那。
    他的选择不言而明。
    他的妻子，查克的母亲，永远留在了那座城市的残骸里。
    而在那之后，他加入了专门培养猎人机甲驾驶员的猎人学院，成为了当时最老的学员，跟他一起训练的基本上都是少年少女，只有他是个已经有了孩子的父亲，甚至就连教官都比他小五岁。
    但多年驾驶飞机的经验，再加上心中无法平息的怒火，让他成为了那一批最优秀的毕业生，之后顺利成为一位机甲驾驶员，驾驶机甲保卫人类的家园。
    不过，这也导致了他没有时间去陪伴自己的儿子。
    让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长时间处于孤独中，这是他对查克一生的亏欠，所以他才会对查克表现出溺爱的态度。
    查克问他，为什么要向一个外星人弯下脊梁。
    作为一个男人，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轻易弯下脊梁。
    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弯下脊梁。
    餐厅里。
    “明明是那小子有错在先，怎么弄得我好像反派似的。”夏树双手环抱在一起，一身花衬衫大裤衩看上去与这里的所有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以他的听力，想要听清汉森父子之间的谈话简直是轻而易举。
    这父子之间的关系是复杂，但是这话怎么弄得好像我是反派呢？
    到底是谁的问题？
    “那小子的确是该让人教训一顿了。”罗利笑了笑说道。
    “事实证明赫克那家伙教育孩子的那一套根本行不通。”
    “你这是帮了他们。”
    听罗利这么说，夏树也笑了笑。
    “还是跟‘成年人’说话轻松。”
    “不客气，哥们。”罗利回道。
    短暂的小闹剧过后，他们都已经吃好了饭。
    时间来到五点四十五。
    穿着黑色工装裤、上身黑色宽衬衫的森真子走了过来，手里抱着一个平板终端。
    “贝克特先生，快到选拔时间了，请跟我来。”她在长桌边冲着罗利礼貌的说道。
    “时间过得可真快。”罗利看了一眼时间，看到已经接近六点钟，从凳子上站起。
    “走吧，夏跟我一起。”他说。
    森真子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这一场选拔除了夏树之外，还会有不少人围观，包括其他机甲的驾驶员。
    毕竟这事关他们之后执行任务的队友，他们只有亲眼看看情况才会放心。
    “刚才那小子说你已经当了五年建筑工，怎么样，身体真的没有生锈吗？”夏树也站起身，走在后面，冲罗利打趣道。
    “嘿，你就看我一会的表现吧。”
    “我会让你们见识见识工人的力量的。”罗利回头自信的笑着说道。
    听他这么说，身边的森真子捂嘴轻笑。
    夏树在后面看着并排走着步伐出奇一致的两人，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无论这个测试的结果如何，最终成为搭档的大概率都会是这两个人。
    灵魂上的默契，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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