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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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濛濛细雨下,一串车架停在西湖边。
    庞雨径自下了马,前方就是烟雨苍茫中的西湖,他面前不远处,一道长堤从岸边往湖中延伸过去。
    他前世曾来过两次,从周围的景色估计,应该是在苏堤春晓附近,长堤边一处码头停靠着一排大大小小的船只。
    汪然明走到他身边,“将军请看,右侧这三艘小舟也是老夫所有,最外边那艘名为团瓢,取一瓢之地之意,适以数人泛舟湖上,水天一色中观天地之阔,中间这艘名为观叶,因观落叶之时要去往林草丰茂河汊水巷,大船不便因以为舟,最近这艘名为雨丝风片,出自牡丹亭《惊梦》,‘雨丝风片,烟波画船’之意。”
    庞雨随着汪然名的指点,什么雨丝风片没听懂意思,但脸上没有丝毫疑惑的神色,好像理应如此,还认真的边看边赞叹。
    汪然明西溪的横山别墅规模宏大,听说杭州城中还有一处宅院,湖边光是游艇就有五艘,庞雨感觉汪然名的财力多半还在阮大铖之上。
    旁边的阮大铖自己打了一把伞,他问了团瓢的价格,看起来有意在莫愁湖上也来一艘。
    不过庞雨很怀疑阮大铖还敢不敢去莫愁湖泛舟,因为复社那帮人不光在库司坊的石巢园外叫骂,已经寻到了莫愁湖边的踪迹,庞雨他们出发之前就有人朝阮大铖院门扔石头,阮大铖回南京的话,估计也只能住牛首山,那边就没有莫愁湖这种条件了。
    牛首山离城三十里,去一趟成本不小,而且周围没有什么餐馆旅店,复社的人早上走过去,骂不了几句就要天黑,他们的住宿吃饭都成问题。复社一群士子吃不了什么苦,所以不可能经常去,阮大铖可以在牛首山躲个清净,但相当于自我放逐,离开南京城里,各种信息会滞后,沟通交流也不便,对他当政治掮客的主营业务会有很大损失,庞雨作为他的大主顾,多个利益方的关系都靠阮大铖维护,受到的影响也不小。
    公揭事件在发布后逐渐发酵,南京城中的复社士子痛打落水狗,阮大铖萎靡不振,庞雨担心阮大铖精神出问题,带着离开南京后感觉阮大铖的状态恢复许多,只是比以前稍有些邋遢,还有就是不远抛头露面,到西湖来都是坐马车。
    从西溪过来的道路条件很好,但阮大铖仍不停的让车夫走慢点,连带着整个队伍都走得很慢。
    阮大铖对那艘团瓢很有兴致,和汪然明到了近处去看,庞雨也随了过去,眼角看到旁边柳隐主仆二人不停的朝后面张望,神色中透出些焦急。
    这柳隐的骑术尚可,能策马小跑,但只骑行了两三里就停下了,一直等到他的丫鬟赶上来帮着她下马,之后也一直坐车,但即便如此,也让庞雨刮目相看,只是一路上并未见到她那追兵赶来,不知追到了何处去。
    汪然明和阮大铖谈兴大发,冒着细雨在湖边讨论小舟设计,柳隐虽然焦急,但并未过来催促。
    庞雨想想后道对汪然明道,“汪先生,那边停靠是否不系园?”
    汪然明果然转过来指着那边的两艘大船,“将军明鉴,那艘大些的便是不系园,小些的是随喜庵。”
    “听闻不系园是以船为宅以湖山为园,在下是个急性子,忍不住想早点一饱眼福。”
    汪然明立刻过来引路,“将军对弊船有兴致,汪某受宠若惊,将军请。”
    庞雨客气两句,到了不系园旁边时,颜观早在甲板上等候,方才已先行派出十余人上船,此时还未查看完毕。
    庞雨停在跳板之前,稍微打量了一下这艘不系园,大概有二十多米长,四五米宽,甲板上有一层船舱,舱顶有围栏,之上还有竹帘搭建的棚顶,看起来是仓顶是个露台的设计。
    颜观在甲板对庞雨点点头,庞雨对汪然明低声道,“汪先生见谅,在下这些年杀戮太重,仇家遍天下,这些护卫的将士职责在身,到一处地方都要先行查看,并非是信不过先生,还请不要介意。”
    “将军荡寇平虏,是代天下百姓结下的仇家,汪某想结都没那本事,只有羡慕哪有介意,将军请!”
    庞雨伸手请那柳隐先上,汪然明愣了一下,也停下道,“如此柳弟先请。”
    柳隐的眼神流水一般扫过两人,停在庞雨脸上道,“汪先生有‘不系园约款’,共十二宜九忌,凡用舫者须具名流、高僧、知己、美人四类,就是不知将军是在哪一类中。”
    庞雨毫不犹豫的道,“美人,柳兄请。”
    柳隐一笑抬步踏上跳板,她的丫鬟小心的扶着一起上了船。
    庞雨跟着要上船时,后面慕然一声大喊,“然名稍待,总算赶上了!”
    ……
    “去了西溪那边,又说你们要游湖,害得我一个来回,人都快累脱形了,好在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
    庞雨站在甲板上,他面前一个中年文士刚刚追上船来,他外貌大概五十上下,显然是坐马车来的,长袍上只有少许雨水痕迹,但是在岸边时不小心踩到了积水,鞋袜全部透水了,上了甲板就不停的跺脚,先庞雨一步跑进了舱门。
    “还不快些。”那中年文士满脸不快,朝着后面催促几声,两个仆人模样的跟班跑上来,其中一个飞快的蹲在文士背后,那文士一屁股坐在那仆人肩头,另外一个仆人就开始给文士更换鞋袜。
    舱门处并不宽阔,那文士堵着了门,甲板上众人都进不去,柳隐主仆二人都满脸不快,汪然明则有点难堪,向着庞雨尴尬的笑了笑。
    等候的时候,下面又上来两个女子,当先的女子身穿窄袖的白色长衣,束腰之后显露身段,走动间风姿绰约,后面还有一个家仆,他担着一副挑子,上船后都在甲板上等候,那白衣女子不停的朝柳隐打量,眼神中似有敌意。
    终于那文士换好了鞋袜,这才满意的起身让开舱门,庞雨最后一个进门,在门前取下了斗笠和油衣,颜观立刻接了过去。
    门内是第一个舱室,庞雨扫视了一眼,装饰并不豪华,但四壁摆满了酒壶,大概有上百瓶,酒壶材质形状各异,甚至有几个似乎是玻璃酒瓶,格局颇有些新意,跟其他的画舫确实不同。
    汪然明在前面带路,过了酒舱之后是一个小客厅,长宽大概一丈,里面摆放了三张小几,平日几个人饮酒大概够了,但今日这许多人难以安排。,果然汪然明继续往前,却是一个卧室,右侧是床榻,床旁有窗可观湖景,左侧则是一排柜子,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卧室出去就是一个围栏,围栏上面张开布幔遮雨,顺着围栏过去有一道木梯。
    庞雨的几个护卫在围栏外的甲板上,中年文士一眼扫过去,不满的瞪了几眼。
    庞雨跟在最后,一起到了舱室上的露台,露台顶上用竹蓬遮雨,台上十分开阔,已经摆好六个小几,但总共只有两名丫鬟伺候,钱谦益已坐了一席。
    那中年文士绕过汪然明,径自到了钱谦益跟前行礼,“原来虞山先生也在,学生象三见过先生。”
    钱谦益虚抬一下他手,脸上笑眯眯的,“是象三啊,听闻你在西湖边也有一处别业,原本想跟然明打听,没想到这般先碰上了。”
    那象三抬头道,“之前听说先生被问拿进京,学生还是担忧的,但丁忧返乡多年,也帮不上忙,好在后来先生总归是平安回来,只是听人说靠了阉党接济,学生绝不去信他,钱先生东林文首,总是要脸面的,怎会去请托阉党,又不是只有阉党能办事。”
    庞雨眼角留意着阮大铖,果然阮大铖走动时停顿了一下,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话,公揭闹得沸沸扬扬,现在阉党两个字对他来说十分敏感。
    钱谦益有点尴尬的道,“清者自清,老夫这一生被人中伤多了,计较不过来,由得他们去吧。倒是象三你丁忧返乡多年,可在谋划……”
    那象三突然毫无征兆的就扭头就走,钱谦益说到一半,刚把手举起来,面前已经没人了,不禁尴尬的呆在当场,那象三已径自往边缘的柳隐那里走去。
    柳隐跟丫鬟站在角落中,方才一直在打量钱谦益,此时象三过来,立刻把头扭在一边,并不想与那象三打照面。
    汪然明赶紧一把拉住那象三的衣袖,转身对庞雨道,“庞公子,这位先生是谢三宾,字象三,天启五年进士,不但诗画双绝,还边才了得,曾平定登州李九成之乱,官至太仆寺少卿。”
    南京太仆寺在滁州,庞雨是见过太仆寺卿的,少卿也见过一个,已经是不小的官,更别说还平定过登州之乱。
    这次勤王的时候曾抓获过两名天佑军的俘虏,庞雨看过审讯记录,天佑军都是在登州造反,被官军打败后渡海投了清军,还带去了不少红夷炮,没想到是被眼前这个文士带兵平定的。
    庞雨心头有点诧异,听汪然明这个介绍,谢三宾是文武双全,但似乎柳隐对他颇为厌恶,而汪然明对他也不算特别热情,只是碍于面子才接待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汪然明又对谢三宾道,“象三来见过今日我的另一位贵客,这位是南京来的国子监士子庞公子,家中是做江上……”
    那谢三宾看看柳隐后直接打断道,“这位庞公子,马上就是南直乡试,你既是国子监生,怎生不去乡试去,是不是捐贡的监生,是寄学还是附学,现下这国子监里面没几个正经读书人,科举还是要走正途,不要总想着捐贡的捷径,认真学来的才德毕竟是不同的。”
    庞雨呆了一下,拱拱手正要解释,那谢三宾已扭头去找汪然明,他一指露台下面庞雨的护卫,口中不耐烦的道,“是谁带这许多家仆上不系园来,汪兄你的不系园约款九忌第一是杀生,九忌之五是童仆林立,这许多家仆上船,带刀带剑的不成体统,这约款还算不算了,下次我也带几十个家仆上来,汪兄看可好?”
    汪然明咳嗽一声,对着谢三宾道,“最近湖上有些水盗,又有虞山先生大驾在此,多些人手以保周全,自然不算违背规约。”
    “湖上有水盗?”那谢三宾丢了汪然明,径自走到背对他的柳隐旁边急匆匆的道,“杨姑娘最喜好泛舟湖上,有水盗怎生是好,在下考虑再三,还是由在下作陪同游湖山为宜。”
    柳隐转身道,“小女现姓柳,只要先生识得的那些青皮不来,区区水盗是扰不到小女的。”
    庞雨听得出柳隐口气不善,这谢三宾显然对柳隐有意,连带着对船上所有男人都带着敌意,似乎觉得庞雨一伙人都是他情敌,也包括钱谦益这个老头在内,上来就先把老师暗讽一番,接着是庞雨这个年轻人,而阮大铖最近形象不佳,看起来没啥竞争力,暂时放过了。
    上得船来短短时间,他几乎已经把船上所有人都得罪遍了。但柳隐对谢三宾该是早有嫌隙,全然没有方才面对庞雨时的灵动俏皮,显然谢三宾曾经找青皮骚扰过柳隐,难怪没有一点好脸色,一心想躲着这个人。
    可谢三宾全无异常,继续热情的道,“听闻柳姑娘贵体有恙,特别带了些滋补之物略表心意。”
    柳隐笑笑道,“谢先生好意心领了,以后只要先生勿要在外说些不实之词,小女的微疾恐会自愈。”
    谢三宾突然一声大喊,“这一笑,在下顿时成诗一首,笔墨伺候来。”
    后面担挑子的那个家仆咚咚咚的上了露台,一把揭开挑子上的油布,飞快的把一套笔墨纸砚摆在了小几上,连墨都是已经磨好的。
    在一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谢三宾坐在小几前提笔蘸墨便写,片刻写就后双手将呈文纸提起,摇头晃脑的念道,“香袂风前举,朱颜花下行。还将团扇掩,一笑自含情。”
    谢三宾一脸沉醉的读罢,双手将呈文纸奉到柳隐跟前,柳隐往旁边移开了两步道,“先生大作,非小女所能消受。”
    露台上气氛有些尴尬,那谢三宾举着诗作凝固片刻,汪然明突然大笑一声,过去接过了呈文纸,口中对谢三宾道,“象三片刻间成诗一首,不愧是虞山先生的学生,果真名师出高徒,今日汪某有幸,得各位光临不系园,实在蓬荜生辉,今日湖上烟雨,正好往西冷行船,别有一番风味,不系园马上行船,请各位就坐。”
    他拉着那谢三宾坐下,柳隐走到另一边,选了一个距离谢三宾最远的位置,在靠近庞雨相邻的下首坐了。
    两个丫鬟开始传菜,方才的一番闹剧弄得露台上气氛怪异,众人都没有话说,只有汪然明介绍菜品的声音。
    谢三宾一直闷着头没有说话,但神态间跟方才又有不同,庞雨看得出谢三宾方才被柳隐当众回绝,已经憋了满肚子气。他不停的打量庞雨、阮大铖和钱谦益,最后重点打量庞雨,因为他和柳隐坐得最近,看起来颇有嫌疑。
    庞雨连湖景都没心情看,转头见柳隐气色不佳,正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只听对面的谢三宾突然说道,“庞公子可知,方才为何谢某说在国子监也要走正途,当个正经的读书人。”
    庞雨抬头看着谢三宾,心头也有点不快,当下冷冷回道,“那谢先生是何意?”
    谢三宾盯着庞雨嘴巴咧了一下,随即转向旁边的柳隐,脸上带着嘲弄的干笑,“因为宰相须用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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