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5章 悲戚

    飞行途中，林善发现，半生半死的特征在这里随处可见，有些树木一半枝繁叶茂，另一半则枯萎凋零，一些花朵在绽放的同时也在凋谢，藤蔓一端结满果实，另一端却布满荆棘。
    河流蜿蜒流淌，河水一侧清澈见底，另一侧浑浊不堪。
    林善跟着光球的轨迹，以惊人的速度飞行。
    光球在有意识地引导着他，每当他稍有减速，光球也会相应地减速。
    突然，一声刺耳的鸣叫划破天际。
    林善警觉地放出感知，只见一只体型巨大、长着三个头颅的怪鸟从远处极速飞来。
    这怪鸟每个头颅都有着锐利的喙和闪烁着贪婪光芒的眼睛，翅膀展开足有十几米宽。
    怪鸟的目标并非是他，而是在前方穿行的光球。
    眼看光球就要被其中一个头颅一口吞下。
    一枚七彩子弹从枪口射出，精准地击中了怪鸟的脖子连接处。
    霎时间，浓郁的寒冰之力扩散开来，将怪鸟的三个头颅冻结在一起。
    失去平衡的怪鸟开始下坠。
    下坠的怪鸟迅速摆脱冰封的束缚，愤怒地朝林善咆哮。
    三个头颅分工明确，旁边的一个头颅对着林善喷出炽热的火焰，而另外两个则继续追逐光球。
    ‘逆伐’射出数枚七彩子弹，火焰与寒冰在空中交织，升腾起巨大的雾气。
    见怪鸟再次逼近光球，林善果断取出横刀，手腕轻轻一抖，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刹那间，无数细小的刀片如同一群银色的蝴蝶从刀柄上脱离，在空中形成一道闪耀的银河。
    这些刀片前仆后继地穿透怪鸟的脖颈，留下密密麻麻的创口，鲜血如同红色的雨点洒落。
    巨大的冲击力使怪鸟的头颅猛地向后仰去，原本张开的利喙偏离了预定的轨迹，让光球再次逃过一劫。
    怪鸟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凄厉叫声，痛苦地抖动着翅膀。
    它那双原本凶狠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恐惧，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它用尽全力拍打翅膀，踉跄着飞向远方，很快消失在天际线的尽头。
    林善松了一口气，银色的刀片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一片片精准地回到刀柄上，重新组合成完整的横刀。
    他再次追上那团神秘的光球，飞了没多久，光球突然停滞在半空中。
    林善本能以为又遇到了什么麻烦，警惕的观察四周。
    下一刻，却发现光球开始以一种奇特的节奏在虚空中游走，留下的光痕逐渐交织成复杂的图案，组合成一个巨大的仪式阵法。
    阵法的纹路玄奥深邃，中心处是一个林善从未见过的神秘的符号。
    看到这个符号的瞬间，林善忽然想起久远记忆中的那些灵仪科技的钥匙——‘灵纹’。
    令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从猫族那里获得的‘旋涡灵文’。
    从气息上看，两者很像，这符文，也是两岸边境的某种‘钥匙’。
    林善默默的将符文的模样记住。
    随着时间推移，阵法变得越来越清晰，当最后一笔画完，整个阵法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光球完成了它的使命，悄然破碎，化作无数细小的光屑，如同萤火虫般在空中飞舞片刻，然后消失在虚空之中。
    一座横贯虚空的桥梁凭空出现在法阵上方。
    这座桥看起来既古老又神秘，由一种半透明的物质构成。
    林善踏上桥面。
    刚走出几步，林善就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空间扭曲感。
    桥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伸，周围的景象开始快速变化。
    五彩斑斓的光影在他眼前闪过，刹那间不知越过多少距离。
    待到拉伸感消失，脚下的桥梁开始崩塌。
    向下看时，林善发现脚下多出一个村落。
    这个村庄坐落在一片荒地之上。
    林善轻盈地落在村口唯一的一棵树上。
    仔细打量着这个独特的边境村落。
    规模不大，最多容纳几千人。
    村中的房屋大多是古朴的木质结构，屋顶上覆盖着厚重的青瓦，檐角雕刻着繁复的兽面纹饰。
    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些屋顶上安装了小巧的铜制风车，缓缓转动着，为屋内某些设施提供动力。
    路面是石板路面，路边矗立着造型独特的路灯。
    灯罩里面跳动的不是火焰，而是某种发光的气体。
    村子的中心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地面铺设着一整块巨大的石板，上面刻画着复杂仪式阵法。
    在村落的后方，有一片耕地。
    耕地里种植的并非生机勃勃的植物，而是一块块形状各异的肉块。
    部分肉块半埋于土中，另一半则露出地面。
    露在地面的部分，在缓慢的生长新的肉芽。
    林善转移视线，开始打量村里的人。
    或许这些边境生物不能被称之为人，只是有一些人类的影子。
    他们的身形瘦长，骨架扭曲，皮肤苍白而蜡黄，表面布满了灰色的斑点，像是老化的腐肉。
    脸部棱角尖锐，眼睛深陷，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冷冽的蓝光。
    他们的嘴唇扭曲成一条细长的缝隙，嘴角微微上翘，露出锋利的黄色牙齿，形状似乎不太自然，像是被强行撕裂的裂口。
    肢体极度瘦削，弓着身子，手掌和脚掌同时着地，肌肉紧绷，肋骨隐隐可见，双手长得异常细长，指甲仿佛腐蚀后的骨刃，泛着微弱的血红色光泽，轻轻一抓，似乎就能将猎物开膛破肚。
    这些生灵穿着破旧的皮革衣物，衣料已经腐朽不堪，腰间挂着一串串用骨头串成的饰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尽管这些生灵的外貌让人不寒而栗，但在他们的一些行为，却无意间透露出一种浓郁的人情味，不经意间，温暖的情感与冷漠的外表就会发生碰撞。
    村道上，一个身材瘦小的村民走着走着突然倒下。
    林善看到其中一个身影蹒跚走到一个莫名昏倒的影旁，它缓缓蹲下，瘦长的手指轻轻触摸小身影的脊背，动作温柔到极致，眼眶深处闪烁着一丝湿润的光。
    随着越来越多的村民聚集到一起，他们用那瘦长的手指轻轻摩擦对方的手臂，动作温和又缓慢，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某种情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静谧，那份彼此之间的默契、关怀，渐渐化作了低沉的歌谣，随风飘荡。
    歌谣的旋律低沉，沙哑。
    歌声没有节奏，却又有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古老的土地中生长出来，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与坚韧。
    林善隐约感觉到，歌声中携带某种未知的力量，那股力量，如同微风般渗入了他的周围。
    他暴露了。
    低沉歌声突然停止，原本在低声歌唱的村民全都齐刷刷地转向了林善。
    刹那间，林善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从四面八方传来，所有的眼睛都锁定了他，眼中满是警惕和冷漠的审视。
    林善立即从怀中取出那封信。
    随手朝前方一抛，同时警惕，防止有村民过激将那封信破坏。
    好在这种事并未发生。
    信件飘荡在空中，旋转着落在村民中间。
    起初，村民们只是僵硬地注视着那封信，眼中的警惕更加浓烈。
    他们似乎不敢轻易接触，几秒后，一个村民用锋利的指尖划了信件。
    不久后，歌谣重新响起，但这一次，它的旋律变得更加悲伤，带着一种深深的哀痛。
    当歌声停止，他们看林善的眼神中已经没有敌意。
    村民们冲林善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林善发现，不管是精神力还是念，都没办法翻译这里的语言。
    只能用手势交流。
    林善来到村子里的广场，被几百位村民围住。
    在一阵稀里糊涂的交流后。
    林善取出两位越境者交给他的多维方体，将其交给一位看起来像是族长的村民。
    不久，一位村民递给林善一个透明杯子。
    里面装着的，是在沧澜可以随意喝到的‘思饮’，‘思饮’被村民小心翼翼的端着，生怕洒了一丁点。
    疑似族长的族人示意林善喝下‘思饮’。
    在确定这就是‘思饮’后，林善将其一饮而尽，发现许多村民皆露出不舍的神情。
    “人，能听懂我说话了吗？”疑似族长的族人仰头冲着林善说道。
    “能听懂了。”林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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