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鸡蛋

    知青点西屋内。
    女知青刘晓慧将唯一一个完整的饼子，递到一个长相秀丽的姑娘手里。
    “柳晏荷，这饼子是你家那个拖拉机手亲自炕的，你快吃点吧。”
    “他没有进来瞧瞧我，就这么走了？”拿着饼子，柳晏荷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好像每一下轻微的抖动，都能微微地撩动别人的心。
    刘晓慧也觉得李铁锤过分了。
    两人现在也算是谈对象了，怎么能拍屁股就走了呢。
    “他就是个大老粗，估计不懂这些礼节。”刘晓慧安慰柳晏荷的语气中略带有不忿。
    柳晏荷父母身居高位，并且有文化，长得漂亮，就算是京城同批出发的女知青中，也算得上是白天鹅了。
    现在竟然要嫁给一个不识几个大字的拖拉机手.....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别那样说他，这次的事儿是咱骗了人家，给人家带来了麻烦。”柳晏荷悄悄扭过头去，睫毛一闪，悄然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你啊，还没嫁过去就....”
    刘晓慧本想调侃两句，想到柳晏荷的境况，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长长叹一口气。
    夜幕降临。
    黑暗笼罩了知青点，屋外的风更大了，茅草被刮得漫天飞舞，不知飞到了何方。
    李铁锤对于跟知青结婚并不感兴趣。
    城里来的女知青臭毛病太多了。
    隔壁公社也有娶女知青或者是嫁给男知青的社员，日子都过得鸡飞狗跳。
    他作为拖拉机手小日子美着呢！
    只要再坚持几年，春风来了，在系统的辅助下，就能够
    想到系统，李铁锤的心情顿时不好起来。
    他研究系统五年了，却迟迟打不开，现在只能守着宝山干瞪眼。
    幸好开上了大拖拉机，要不然真得吃糠咽菜了。
    想着这些事儿，李铁锤将拖拉机检修一遍，回到单身宿舍，准备回家让四妹帮忙洗了。
    刚推开门，一个丰腴的身子便扑到他的怀里。
    “诶，抢鸡蛋啊？”
    李铁锤赶紧抄起硫磺棒子，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拖拉机，是俺啊！送鸡蛋的。”
    “翠花？俺大奎叔呢？”李铁锤扒着门口正要往外面张望。
    “他在大门外守着呢，甭管他了，快来啊。”
    翠花解开扣子，从褂子里摸出五个鸡蛋放在床头。她钻进了被窝，然后才回头看着愣在门口的李铁锤。
    “李拖拉机，这两天俺养的老母鸡下了不少蛋，这次俺不赊账了。”
    “俺觉得咱们这种关系有点不对头。”
    关上门，李铁锤看看半敞着怀的女人，划着火柴，点上煤油灯。
    “你不是答应过俺家大奎吗？俺还没怀上呢，你咋能变卦了。”女人着急的抓住李铁锤的胳膊。
    她这一坐起来可不打紧。
    被子滑了下去，白花花完全敞在了空气中，豆儿大的火苗轻轻摇曳，屋内的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翠花的丈夫大奎是公社里的畜牧员，日子过得红火，除了吃大锅饭，还能搞到食品站发放的豆饼饲料。
    翠花营养充足，圆圆的小脸，鞭子乌黑，皮肤虽比不过那些女知青，稍微有点黑。
    比一般的女社员可好看多了，少了几分吹弹可破，多了女社员独有的健康美。
    “咳咳。”
    李铁锤被晃得眼花，扭过头去，“俺觉得你还是大奎叔去找医生瞧瞧，说不定能生孩子呢。”
    “瞧了，找了七八个医生呢，吃了五年的药啊，还偷偷请了崔家庄王婶子跳了大神，都没有啊。”
    “大兄弟，俺男人是独苗，要是俺没个孩子，会被俺家婆子打死的。”
    “你就帮帮俺，帮帮俺大奎吧，你进到农机站的时候，俺家大奎可是帮了你大忙。”
    昏黄灯光下。
    翠花乌黑的眼珠子闪闪发光，“俺知道了，你是要结婚了，怕影响不好。”
    “对对对，俺要结婚了，不能再乱来了。”李铁锤顺坡下驴。
    “大兄弟，你放心好了，俺男人说了，等俺怀上了，就不来找你了。”翠花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被窝里。
    李铁锤第一次发现女人的力气能那么大。
    现在该怎么办？
    李铁锤想起翠花前阵子被公婆戳着脊梁沟子骂不会下蛋，心中长长叹口气。
    “等结婚后，咱可不能乱来了。”
    “俺都不怕，你怕啥。那女知青就真比俺好啊？”
    一阵窸窸窣窣声之后，煤油灯火苗跳动，屋内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呼
    “你劲儿真大啊，跟俺男人养的那头老黄牛差不多了。”
    翠花牙关咬紧，缓了许久，才算是缓了过来，长舒一口气之后，她光着臂膀帮男人点上烟。
    “俺还得回家，就不留你了。”李铁锤直起身体，披上油乎乎的外套。
    看着男人要走，翠花心中有什么说不出的滋味。
    半年前，她跟大奎总算是做通了男人的思想工作，答应用鸡蛋换种子。
    这本是一场公平的交易，走肾不走心。
    翠花却越来越觉得自个就像是一堆木柴被点燃了，再也浇不灭了。
    “俺赊一次行吗？”
    看着翠花期待而紧张的小眼神，李铁锤心中挺不是滋味。
    这年月女人生不出儿子可是大事儿，隔壁村子刘家媳妇儿，给公社放羊，莫名其妙从山上掉下去了。
    有人说是因为她丈夫嫌弃她不会生，只是没有证据。
    “你上来吧。”
    深夜十二点，农机站单身宿舍的门轻轻打开，一道俏丽身影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蹲了半夜的白大奎迎了上去，小声嘟囔：“怎么这么晚？”
    “你当俺想啊，铁锤要结婚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俺赊了三次。”
    “啧啧，俺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你哼唧得怪起劲的。”
    “白大奎，你要是不愿意，俺现在就回去告诉铁锤，不换鸡蛋了，俺还想吃鸡蛋呐。”
    白大奎顿时不吭声，默默的跟在翠花身后，向着白家庄的方向走去。
    李铁锤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
    不过根据对自己的了解，也知道应该已经半夜了。
    今天晚上不能回家了，白天还要继续耕地，明天晚上再回去吧。
    他从床上下来，撅着屁股从床下摸出一个黑陶瓷瓦罐。
    将五个鸡蛋放进去后，小心翼翼的盖好盖子，将满满一罐子鸡蛋重新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