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我误会他了吗？

    穆菲儿很快来到后山墓地。
    这里的一整座山都是墓，地位越高的人葬得越高，作为前任宗主的苏芸，自然是埋葬在峰顶。
    其实也只是一个衣冠冢而已，真正的尸首葬在了女儿国。
    毕竟，落叶归根嘛。
    为了展示对先辈的尊重，所有云渺仙宗的弟子来到墓地，都只能步行上山。
    穆菲儿自然不能例外。
    她面无表情拾级而上，很快来到山顶，也看到了那个她有些厌恶的丈夫。
    在那片寂静的墓地前，伫立着一道身影。
    穆菲儿微微愣神，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今天的苏乞好像不一样了。
    一头飒爽的银色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宛如银白的瀑布。
    有些娇小的身姿，此刻显得挺拔且坚毅，一袭洁白的长袍随风猎猎作响，却难掩那一抹孤独与哀伤。
    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庞上满是悲伤，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墓碑，嘴唇微微颤抖着，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法诉说。
    一阵冷风吹过，穆菲儿稍稍回神，正准备过去。
    可苏乞突然开口了。
    “母亲，或许你真的错了，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是无法培养的，我努力了三年都无法走进她的心。”
    听到这话，穆菲儿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您当初的苦心，想在临死前给我找个依靠，可……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
    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苏乞举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
    酒水从嘴角溢出，顺着他光洁的脖颈往下滑，竟有一种不羁之感。
    这是穆菲儿从未见过的。
    以前的苏乞柔柔弱弱的，在她面前就是个舔狗，态度极其卑微。
    “这日子过得，她累我也累。与其这样互相煎熬，还不如放过彼此。母亲，请恕孩儿不孝，您的遗愿孩儿已经努力过的，但恕孩儿无能，连一个女人的心也抓不住。”
    眼中泛起泪光，苏乞仰头望着天不让泪水落下，但终究是徒劳。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溅起一朵朵心碎的泪花。
    “至于您的担心……”苏乞在这顿了顿，似乎对接下来没什么自信。
    “靠人终究不如靠自己，只要我修为强大，就没人敢欺负我。孩儿已经决定了，我要闭关，修为不突破便不出来了。”
    听到这话穆菲儿心中一凛。
    她可是知道的，苏乞卡在现在的境界已经好多年了。宗门给他提供了许多灵丹妙药都无法让他突破。
    资质实在是太差了，筑基境便已经是极限。
    突破？
    他拿什么突破？
    这不就是闭死关吗？
    穆菲儿说不惊讶是假的。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比女人还柔弱，一直被自己看不清的苏乞，竟然有这么大的决心。
    心中不免对苏乞改观了些许。
    而苏乞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心中一颤。
    “刚好三年了，穆家遭受的危机已经渡过，也已经重新站稳脚跟。加上她的修为已经突破到元婴境，穆家应该不会再把她当成联姻工具了吧。”
    这是穆菲儿心中的一根刺。
    当初家族遭遇危机的时候，那些长辈首先想到的办法，就是让她去和其他大势力联姻获得支持。
    “呵呵呵……”
    苏乞忽然发出自嘲的笑声，抬手捂住眼睛摇头。
    “母亲，你这一昏招可把孩儿害惨了。当初孩儿明明只是求您帮帮穆师姐，可你却趁机撮合我和她的婚事，导致她到现在都还恨着我。”
    长叹一口气，举目眺望远方。
    “或许我和她今生注定无缘了吧！”
    注视良久才把视线收回，苏乞撩起长袍跪了下去，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非常实在的那种，额头都磕出血丝了。
    “对不起，母亲！这是孩儿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违背您的决定，我……”
    说到这苏乞一顿，好看的薄唇轻抿似在犹豫，最后他还是坚定下令，声音果决道。
    “我要和穆菲儿和离，我知道她不愿见我，所以和离书我已经派人送去穆家了，请母亲原谅孩儿最后的任性！”
    说完，他又磕了几个响头，起身从另一边走了。
    等穆菲儿回过神来时，苏乞已经走远。
    信息量有点大，让她一时间缓不过来。
    当初她只知道，苏乞去找了师尊，然后师尊去了一趟穆家，两人的婚事就定下了。
    她本以为，是苏乞趁人之危。
    没想到……原来他只是去求师尊帮自己，是师尊擅作主张，给两人定下了婚事。
    还有……
    他竟然要和自己和离，和离书都已经送出去了！
    穆菲儿本以为，苏乞是不会放自己自由的，所以她也从未提过和离之事。
    她本以为，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再是苏乞的妻子，她会很开心。
    可事到临头，她发现自己的心里，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
    看着那孤寂落寞的背影，穆菲儿回想起了方才，少年仰天流泪的模样。
    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也很痛苦吧？
    走到墓碑前，看着上面的字，穆菲儿久久无言。
    从当初师尊和家族逼迫她嫁给苏乞，她对这位师尊的尊敬，便荡然无存了。
    可现在……她似乎能稍稍理解，这位师尊的良苦用心了。
    只是一位母亲在临死前，给自己孩子寻求庇护而已。
    ……
    从墓山离开，穆菲儿有些神不守舍向回走。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略微惊愕。
    自己怎么来了这里？
    看着这个她和苏乞名义上的家，她恍然察觉，自己似乎从没有住过。
    犹豫片刻，她还是走了进去。
    她想跟苏乞谈谈。
    当然不是阻止和离。
    而是想跟苏乞说，即便不再是夫妻，她也会以师姐的身份给苏乞提供庇护的，他完全没必要去闭死关。
    可是，当她找到苏乞，看到的一幕让她心底窜起一股无名火。
    “公子，求求你不要丢下安晴。”
    安晴流着泪，牢牢抱住了苏乞。
    苏乞想要把她推开，但看她哭得这么伤心，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手放到少女后背，轻拍安抚起来。
    “放心吧，即便我不在也不会有人欺负你的，我会拜托宗主，让她在门内寻个长老教导你。以后你就不是任何人的侍女，而是一名堂堂正正的修士了。”
    他这一副交代后事的语气，让安晴有些害怕。
    “我不，我就要一辈子给公子当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