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拨乱

    陈婉淳的心在一点一点往下沉。
    她的手都是冰冷的。
    指尖发颤。
    就好似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深夜。
    在M国。
    那凛冽的北风生冷刺骨，猛烈地刮着她的面颊，寂静的深夜里，只有她一个人蜷缩着身体躲在垃圾箱后面，抱着自己的手臂，死死地咬住自己的牙齿，不肯让一丁点的声音流露出来。
    斯黛拉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那些隐藏着的害怕和担心。
    她知道她在担心害怕什么。
    两人都是从那个时候走来的。
    斯黛拉握住她的手。
    “淳淳，你看着我。”
    陈婉淳略带着颤抖的目光，缓缓地转过来，落在斯黛拉的身上。
    斯黛拉拥住她，抚着她颤抖的肩膀。
    “没事了，我没事，你也没事，我们都没事。”
    斯黛拉原先一直不知道陈婉淳这样的大小姐，到底是会有什么样的心结。
    这一次，她就忽然知道了。
    或许，徐璟也不单单是想要解开她的心结，还有陈婉淳的。
    陈婉淳的下颚抵在斯黛拉的肩膀上，她的声音很闷，带着浓浓的鼻音。
    “歌歌，你知道你回来我有多高兴么。”
    自从那一晚开始，她就频繁的做噩梦，甚至是每一次一旦是闭上眼睛，就会梦到那一夜。
    那一夜，她被吕轻歌留在那个巨大的垃圾堆后面躲着，而那个姑娘，从垃圾堆后面故意跑出去去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
    “对不起，对不起……”
    陈婉淳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沿着面颊，一路流淌下来，滴落在衣服上。
    “我真的没想到……我是胆小，我那个时候也没想到……但是如果我知道你会因为那次……你会死……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出去的……”
    她哽咽着。
    这段话说出来，似乎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斯黛拉拍了拍她的背。
    “你不让我一个人跑出去，你也要跟我出去，送人头啊？”
    斯黛拉直接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她抽搐纸巾来帮陈婉淳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失笑着摇了摇头。
    “那次，不管我出不出去，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的，他们就是朝着我来的，就算是你跟去，你也会因为我连累。”
    斯黛拉记忆恢复之后，第一时间就想通了这些。
    她没有怨过陈婉淳在那个时候的胆怯。
    任何时候，在那种时候，都不会有很大的勇气去牺牲自己。
    人都是自私的。
    尤其是在危及自己的生命的时候。
    “好了，我现在不是也没什么事么，我好好地，”斯黛拉笑了一下，“你也好好的。”
    陈婉淳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我去趟洗手间。”
    斯黛拉看着她哭的红艳艳的双眸，“嗯。”
    斯黛拉其实到卫生间里，就是去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她刚才哭的都有些抽噎了，现在停不下来。
    不过，哭出来了，话也说出来了，心上那一份压着的沉甸甸的重担，似就在这个时候，一下就解开了。
    斯黛拉坐在陈婉淳的床上，打量了一下她的房间。
    房间是偏少女奶油风的。
    很漂亮的法式床。
    这是斯黛拉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到的，最想要的。
    她想要住在这种房子里面。
    可现在，她不想了。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愿望，简直是低级的可笑。
    她不由得低头笑了笑。
    笑她自己。
    电话响了起来。
    是徐璟打来的。
    “怎么样？”
    斯黛拉走到窗边。
    “明知故问？”
    徐璟低沉的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明知故问？”
    “你知道，”斯黛拉说，“这是陈婉淳的心结。”
    “那是她的心结，又不是你的，”徐璟：“我不是万能的，我不会对每个人都在意。”
    斯黛拉握着手机，有几秒钟没开口。
    她分明知道徐璟这话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还是有些意外的怦然心动。
    就像是一潭死水的心湖，终于是又起了涟漪一样。
    涟漪一圈圈的扩散开。
    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直接说：“监控都协调好了吗？如果留下把柄的话，对我们都不利。”
    “嗯，等到陈路峰那边熄灯后，给我电话。”
    陈婉淳冰敷了一下眼睛。
    陈路峰绝对是一只老狐狸，她也怕爸爸发现一点端倪。
    斯黛拉就坐在椅子那里想路线。
    保姆过来敲了敲门。
    “小姐，老爷问需不需要送点宵夜上来？”
    陈婉淳：“送点吧，我和斯黛拉小姐都有点饿了。”
    “是。”
    保姆送上来了一些茶点。
    斯黛拉没什么食欲，陈婉淳也吃不下。
    “一会儿给程砚礼的妹妹留着，她总要吃一些东西，”陈婉淳特别将糕点装进袋子里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里，避免被陈路峰发现。
    斯黛拉：“你最好先去准备一些药来。”
    “什么药？”陈婉淳问。
    “就是常见的……外伤药，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
    斯黛拉说：“她身上有伤痕，而且摸起来像是发烧了。”
    陈婉淳：“这不能叫我爸知道了，等一会儿，我去隔壁找医药箱，里面常用的药都有。”
    斯黛拉也就在这个时候，给费列回了一个电话。
    费列一接电话，口气听起来就不太好。
    “少夫人！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接电话，你到底现在在哪里？合作商等了你两个小时！”
    斯黛拉：“抱歉，费列管家，我在去找合作商的路上迷了路了，手机也没电了，幸好是遇上了陈大小姐，就来到陈家来了。”
    斯黛拉之所以敢在时间上撒谎。
    就是因为，她认准了，费列绝对不可能找陈家来求证时间。
    陈家不仅是在C市，在M国，都算是能和莫莉夫人说得上话的人。
    斯黛拉：“十分抱歉，费列管家，今天的这种界面也实在不是我想要造成的，那现在要我跟合作商打电话赔礼道歉吗？”
    “不用，我已经安抚好了，”斯黛拉这样的认错态度，叫费列也是一句否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说：“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但是因为少夫人您的迟到，导致合作商在扣掉了一个百分点。”
    斯黛拉：“在下面的推进合作中，我一定会将一个百分点给尽力再争取回来的。”
    斯黛拉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这就导致费列根本就没有办法再揪住这件事情指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