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旧人旧情

    聂峥疏远地颔首：“官家主。”
    官慕云上下打量他一眼：“我们有二十年没见了吧？想当年，帝都对云云死缠烂打的世家子那么多，别人我都想尽办法搞走了，唯独你，跟个小强一样，从穿开裆裤的年纪就跟在云云后面，一跟跟到十五岁。如果不是看你年纪小，我都差点把你当成情敌。”
    聂峥垂眸，冷漠不言。
    “说真的，那会儿我最讨厌的人不是那些情敌，反而是你。”官慕云带了些怀念的口吻，“一天到晚好吃的好玩的眼巴巴往云云跟前送，还长了一张不比我差的脸，甚至在我被外派到国外的那两年，七八岁的你竟然和云云同吃同睡了两年！后来我和云云结婚那日，你个心机婊还想横刀夺爱。”
    聂峥嫌弃地看他一眼：“说够了？说够了请离开。”
    “老朋友么，多年未见，多聊两句。”官慕云冷嘲热讽，“可惜了，云云嫁给我的那一年，你才十五岁。要是再大个三岁，说不定我就争不过了！”
    “比不得官家主好手段。”
    “我娶云云，凭的是真心，可不是什么手段。”官慕云轻叹，“当年嫌你嫌得要死，如今瞧着你，竟连记忆中云云的模样也跟着鲜活了起来……”
    聂峥微微侧身，不看他了。
    官慕云内心深处似乎压着一团对聂峥的怨火，忍不住又幽幽开口：
    “你带这么多人守在这里，怎么，病房中是你重要的人？莫不是女人吧？你媳妇儿？”
    聂峥扫他一眼：“是。官家主若无其他事，请离开。”
    “你竟然娶老婆了？”官慕云冷笑一声，“当年不是哭着非云云不娶？不是还在我们的新婚之夜把我打晕了、你自己想顶替我和云云共度良宵？让我想想……哟，当时你被云云揍得可不轻啊！你当时那伤心欲绝的模样，我还真以为你会为云云单身一辈子，没想到就有新人了啊！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和你无关。”
    “你结婚多久了？下次如果见到云云，我得好好在她面前聊聊你，衬托一下我的忠贞不渝。”
    “官家主确实忠贞不渝，后院的情人和私生女，满城皆知。”
    “……”
    聂峥顿了顿：“我自然不似官家主这样风流浪荡和谁都能睡上一睡。我也就从年满十八开始，至今二十年来，只和我夫人睡过。”
    “十八岁？”官慕云愣了一下，讥诮开口，“在云云面前闹腾那么多年，移情别恋只花了三年啊！”
    “官家主四十有五，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和我这种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聊这些风月破事了。”聂峥再次下逐客令，“再不离开，让我叫人丢出去，就不好看了。”
    官慕云还想说话，病房内，有烦躁的声音响起：“聂峥，和一条狗浪费什么时间，你进来。”
    官慕云浑身一震！
    然后，从轮椅上一下子倒了下去，连滚带爬往病房挪，嘴里撕心裂肺地嚷起来：
    “是云云！我听到了云云的声音！聂峥，你把我老婆藏病房里了？老子要见她！老子死也要见到她！”
    聂峥：“你听错了。”
    “错不了！呜呜呜，错不了！”官慕云的情绪几乎是瞬间崩了，那股纨绔恶劣的劲儿一下子消褪得干干净净，几乎是拿出了刨江家祖坟的卑微感，“就是云云的声音！只有她的声音能让我瞬间全身沸腾！云云！云云你出来！”
    聂峥的下属们慢慢围了上来，准备将官慕云架走。
    聂峥看了病房一眼：“你不死心，那就见见。”
    他推开病房的门。
    病房内，一堆营养不良的老弱病残，穿着最邋遢的衣服，蓬头垢面，一身被处理过的外伤。
    江流云坐在最中间，花白的头发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一脸皱纹，满身沧桑气。
    官慕云已经爬到了病房门口，眼中带着激动的泪水：“呜呜呜！云云呢？我刚刚明明听到了云云的声音！她藏哪儿了？藏哪儿了？姓聂的，把云云还给我！”
    江流云烦躁地看他一眼：“这里没有你的云云。”
    熟悉的嗓音让官慕云怔住。
    他错愕地收敛了哭声，茫然地看着江流云。好一会儿之后，眼尾又红了，整个人似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呜呜呜！不是我的云云！姓聂的，你哪儿找来一个和我云云一样声音的老巫婆，我特么弄死你！又老又丑的老太婆，拥有和云云一样的声音，以后我的云云不膈应吗？”
    聂峥神色诡异地看官慕云一眼。
    江流云：“……聂峥，把他扔出去。”
    这一次，聂峥没有再顾忌官家的颜面，直接让人连人带轮椅一起扔出了医院。
    医院大门口，江姝一行人疾步而来，恰与刚被扔出来的官慕云撞个正着。
    江姝看着官慕云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以及红通通的眼睛，好奇了一下：“官家主这是……又做了一回嘤嘤怪？”
    官慕云心不在焉地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目光在李屿白、封离一众大佬之间略过，想寒暄，但心中被刚刚那在梦里想念了二十年的声音刺激得不轻，最终只是勉强笑了笑：“改日再请小神医喝茶，官某今日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浑浑噩噩地离去。
    病房内，聂峥看着白发苍苍的江流云：“你这样打扮，医生还怎么给你看伤？”
    “等小姝走了再看。”江流云指了指她自己，“你检查下，我哪儿没弄好，别到时候露馅。”
    “露馅是迟早的事。”聂峥望着她，眼里含了无奈，“杏花村那边驻扎的人说，今天中午小姝已经发现了地下宫殿的暗门。”
    江流云心烦意乱：“只要她打不开，发现不了里面的秘密，我就不会承认。”
    聂峥：“……准备一下，小姝上电梯了。”
    果然，三分钟后，江姝来到了聂峥的楼层。
    她看了看周围防守得严严实实的特种兵们，轻轻对李屿白等人开口：“你们在门口等着。”
    李屿白神色凝重：“有事及时叫我们。”
    江姝嗯了一声，走到了病房的门口。
    门被一只修长的手打开，聂峥的身影走了出来。
    二人默默对视好几秒。
    聂峥神情微微缓了一缓：“怎么不叫人？”
    又是好几秒之后。
    江姝轻咳一声：“……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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