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计划六X阿雾X神秘来电

    黑夜降临，月上中天。
    祈舟拧起眉，盯着垃圾山外浓重的夜色，他察觉到了无法形容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不正常。
    若在平时，阿雾早该回来了——每当自己身体里毒性发作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自己旁边，默然无声的等待。
    但是今晚，他已经感受到身体里的毒在蠢蠢欲动，犹如潜伏起来的毒蛇，安静而耐心的凝聚力量，等待将自己拖入地狱的时机。
    阿雾却依然没有回来。
    “应该不会出问题啊……”祈舟从口袋里取出阿雾给他的手机攥在手心：“如果他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自然会联系我——这几天都是这样的。”
    他打开机盖，手指按在拨号键上，又陷入犹豫：“万一他在潜伏中，我贸然打给他，会不会——”
    然而，未等他想出结果，于某个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某个极其轻微的刺痛，一闪而逝。
    接着，短短几个瞬间，刺痛就蔓延到全身，随着发作次数的增加，一次比一次的剧烈，仿佛有什么在啃噬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
    “唔……”祈舟咬着嘴唇，压下猝不及防之下发出的呜咽声，蜷缩起来。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下一刻，因瞬间的剧痛而涣散的神志，被攥在手里不住震动的手机唤醒。
    祈舟几乎没了拿紧手机的力气，指尖刺进了手心，才将手机困在手心，按了接听键。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一波剧痛，轻声道：“……喂。”
    “——嗯？”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并非阿雾，这个发现，让祈舟瞬间攥紧手机，险些将手机捏碎。
    他的声音骤然冷下来：“你是谁——？”
    “嗯~”
    笑声因为破烂手机的音质而显得有些失真，但祈舟仍然在听到这个笑声的瞬间，感觉到身体如被通了电，甚至连身体里的剧痛都忽视了，从头麻到脚。
    “小朋友~让你家大人接电话会比较好哦~”电话那头的人尾音上挑，用极漫不经心的语气道：“还是说，你就是这个号码的主人呢~~”
    祈舟绷起酥到不行的身体。
    他缓了一缓，压低了声音道：“你到底是——”
    “诶呀诶呀，先不要管人家是谁啦~”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一刻钟内，五区最高的建筑，不见不散哟~”
    “祈舟——不——唔！”
    那个声音传来的同时，夹杂了一声阿雾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祈舟的眼睛里，怒意几乎满溢出来。
    “嘛~这个小鬼应该是你认识的人吧~~”
    “不过你不想来的话也没关系~人家会去找你的哦，带着这个小鬼的尸体~~”声音略一停顿，“就这样，先挂了~”
    说完，那人不等祈舟回应，直截了当的挂断了通话。
    “嘟——嘟——嘟——”
    祈舟将传来忙音的手机按灭，他咬着牙想站起来，却又因失去力气的双腿重重跌回地上。
    祈舟咬紧牙关，再一次站起来，缓缓往前迈了一步。
    相较于第一次中毒，现在的他能够顶着剧痛行动，但也只限于缓慢的行动。
    “可恶——！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愤怒懊丧的情绪将他淹没，然而愤怒无济于事，如果他不能在那人限定的半个小时之内抵达指定地方的话……
    他缓缓低下头，沉默片刻，轻轻闭上眼睛，低声喊道：“……诺亚。”
    “对不起，但是，能……帮帮我么……”
    ……
    祈舟，或者说诺亚的身影在夜色下的垃圾山中极速穿行着，如同鬼魅和闪电。
    在限定时间内，他来到了一片废墟中，这里有一座整个五区最高的建筑——一座缺了一角的钟楼，高耸的尖塔上本该挂着铜钟的地方，空无一物。
    一个青年，背靠着钟楼的柱子，散漫而随意的站在那。
    随着诺亚离开，祈舟“醒”来，抬眼看向钟楼上站着的那个人。
    他像是感受到了视线，微微侧头，嘴角勾起，朝着祈舟回视。
    眼神对上的瞬间，祈舟感觉到，浑身没由来的一阵发寒。
    青年的骤然身影消失，再出现时，已经距离祈舟不到五米。
    祈舟如临大敌般，死死地绷紧身体，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来。
    “原来还真是个小孩子~”
    盯着祈舟，青年侧了侧头，嘴角勾起来。
    他的脸上画着浓妆，点着星星和水滴的标志，橘红色的头发恣意的翘着，身上穿着紧紧束腰的衣服，脚上踏着高跟鞋。
    ——看起来像是马戏团的魔术师。
    ——但是，马戏团绝对不会有这么危险，这么变态的魔术师！
    哪怕只是第一次见，祈舟也能百分百笃定，这人绝对不正常！
    “诶呀诶呀，人家还以为在接受考核的蜘蛛，会是个什么样的厉害角色呢。”
    青年盯着祈舟，微微眯起来的狭长眼睛里流露出极度危险的暗芒。
    “真让人……失望呢~”
    虽然说着“失望”，但他的眼睛却被极致的疯狂和极致的享乐填满。
    他伸出舌头缓缓舔过嘴角，如即将品尝正餐前的甜点。
    祈舟察觉到身体在颤抖，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恐惧；还有不知如何面对面前这人的，极致的难受。
    这个变态周身弥漫着完全不加收敛的“念”，而那种恐怖到让人绝望的念压，他曾经只在一个人那感受到过。
    他……大约是跟库洛洛一样恐怖的——
    但他宁愿面对库洛洛，也不想面对这个连人话都不会说的家伙。
    因为库洛洛的念压是冰冷且沉寂的，如同冰冷海底下的万丈深渊。
    而这个变态的“念”，满含他对于杀戮和战斗的疯狂——他在渴望战斗，渴望鲜血，渴望死亡——无论是他带给别人的，还是别人带给他的。
    祈舟压下恐惧，即使他的牙齿在颤栗，也依然一字一顿的问道：“……手机的主人，在哪！”
    青年用满含愉悦的眼睛盯着他，嘴角勾起的弧度，让他的笑容透出恐怖的意味。
    祈舟面色凝重，见这个人没有丝毫回答自己的意图，于是将自己的感知能力发挥到最大——
    这片除了高耸钟楼的废墟下，他感知到了变态强到可怕的念，还有在钟楼的另一角下，十分微弱的缠。
    “阿雾……”
    虽然感受到了阿雾的存在，但他的缠，已经虚弱到几乎看不到的程度。
    祈舟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阴影，悄无声息地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