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恶毒

    王煜等人就这么看着孟允棠走到了马车边上，然后看着孟允棠上了马车，又跳下来。
    他们的心里始终都是忐忑不安的。
    也有人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等着。
    没办法，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王煜额上渐渐浸出冷汗来。
    然后，他们看见，孟允棠伸手，好似从马车上扶下来一个什么人。
    王煜年纪大了，眼神不是很好了，很多时候看不太清。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看孟允棠到底扶了谁下来。
    可是他看不清楚。
    王煜甚至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马车附近的官员们却已经看清楚了孟允棠扶下来的到底是谁，猛地一惊后，就赶忙行礼。
    王煜等人看着那些人行礼，心口的不安越发严重，而不敢置信也是争先恐后涌出来。
    他们看着孟允棠扶着那人走过来。
    那人显然身体不好，时不时用帕子捂住嘴咳嗽，咳得很厉害，似乎人都佝偻了些，不似以往那样精神抖擞，气势逼人。
    孟允棠小心翼翼扶着他走。
    这一段路，比之前孟允棠一个人走，用了更长的时间。
    但似乎也没用了太长的时间。
    王煜眼睁睁看着魏怀川走过来，一路走到了自己跟前。
    孟允棠扬眉问王煜：“王大人可满意？”
    王煜一双浑浊地目中，只有不可置信，他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宫中那位说了，魏怀川死了。就连尸身都不在京都。
    可现在，魏怀川活生生站在他跟前。
    除了看起来枯瘦了许多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尤其是，魏怀川那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如梦初醒。
    又好似冷水兜头泼下。
    王煜到了此时此刻，终于清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又即将承受什么。
    他感觉有些冷。
    甚至内里套的皮裘衣，都不能抵御住那股寒冷。
    王煜忍不住开始发抖。
    孟允棠冷冷提醒：“见了靖王，尔等如此无礼？”
    魏怀川开始咳嗽，那种猛烈地，好似要把肺都咳破的咳嗽。
    王煜就算再不甘心，此时也是下意识就行了大礼，更将头低下去，不敢再有冒犯。
    然而，迟了。
    他听得魏怀川道：“革职罢。驱逐出京，三代之内，不许科举。”
    那声音熟悉而冰冷。
    王煜一下瘫软在地。
    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真的是全都完了。
    魏怀川摆摆手，又咳嗽起来。
    孟允棠忙不迭开口：“还等什么，扒了官服，拖下去！”
    然后，她关切道：“时不时风太冷了受不住？快回马车里。”
    魏怀川便让孟允棠扶着，又重新回到了马车了。
    之前还无人关注的马车，这会儿几乎是被所有人都悄悄关注着。
    有人的心放下去了。
    有的的心，却提起来了。
    等一上车，那“魏怀川”便迅速地委顿下去，他抬起头来，满头冷汗，面上却挂了一丝笑：“行吗？”
    孟允棠笑着颔首：“行的。谢谢你。”
    “魏怀川”摆摆手，然后又撕心裂肺咳起来，等逐渐平复，才喘着气道：“是我该谢你。毕竟，我也姓魏。”
    如果不是身体如此，他作为魏氏子孙，又何必困在后宅，连人都见不得？
    孟允棠看他面上奇异地潮红，心中不忍，扭过头去不看，“对不起。”
    “魏怀川”摆手：“没什么对不起的，死之前能做点有用的事情，我心里是高兴地。”
    十分高兴。
    这破烂的身体，总算也派上了用场。
    没有人知道这种感觉。
    是心满意足。
    “不必管我。”“魏怀川”压着咳嗽，柔声道：“你去忙吧。”
    “好。”孟允棠对着他深深一拜，而后扭头下车，奔赴她要面对的一切。
    马车里，“魏怀川”又开始咳嗽。
    那咳嗽声，听得人心生恐惧，只觉得不详。
    以王煜为首的老臣已是尽数拖走了。
    孟允棠不去想，也知道大概场面不是很好看。
    但她半点不忍心也没有。
    她只是挺直背脊，沉默地走到了祭天台下，仰头看着那高高的台子。
    陛下还未走到顶。
    今日天气很好。
    天空蔚蓝。
    也不知道天上的神明，能不能听见底下祈求的声音。
    若能听见的话……
    她跪下来，虔诚地祈祷：让魏怀川回来，好不好？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旁人虽不知孟允棠为何这个时候就跪下了，但她一跪，所有人也纷纷跟着跪下。
    场面壮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