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轻若拎湿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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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次日清晨。
    吴文伴随着晨露早早起床。
    一打开门，就看见祝九爷已经在院中，伴随着朝霞轻盈地舞动着。
    吴文走到九爷身旁，与他一同开始锻炼。
    这是一种养生动作，九爷每天早晨都会坚持练习。
    刚开始的那几天，吴文只是站在一旁观看，后来闲来无事，他也开始在后面跟着学习。
    时间一长，这种习惯就自然而然地养成。
    朝阳升起，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之下，吴文尽情地伸展着身姿，脖颈尽力上扬，仿佛一只仙鹤即将展翅高飞。
    虽然祝九爷没有告诉过吴文这套养生动作的具体名称，但经过这麽多天的练习，吴文心中已有猜测，这应该与五禽戏相似，是一种模仿仙鹤姿态的养生方法。
    「仙鹤起舞迎晨曦，展翅高飞气自提。
    颈项上扬通天地，腰背挺直力不疲。
    手如羽翼轻拂风，脚步轻盈踏云行。
    呼吸深长心宁静，内外和谐气自盈。」
    突然，祝九爷口中吟唱起来。
    吴文好奇地转头看向他，问道：「九爷，您说啥呢？」
    九爷停下动作，微笑着看向吴文，解释道：「这是『鹤形拳』的口诀。」
    「口诀？」吴文口中轻声念叨。
    内心琢磨，好像是懂了，但又好像没懂这口诀说的是什麽意思。
    「你和我一起练这『鹤行拳』也有些时日了，虽然你的动作和我的看似一样，但其实你并没有领悟到其中的精髓。」
    祝九爷缓缓说道，边舒展身体，边为吴文逐句讲解口诀的要领。
    仙鹤起舞迎晨曦：调整心态，进入状态。
    展翅高飞气自提：双臂展开模仿展翅，深呼吸促气血运行。
    颈项上扬通天地：颈部上扬，背部挺直，拉伸颈部肌肉。
    腰背挺直力不疲：腰背保持挺直，强化肌肉，增强脊柱稳定。
    手如羽翼轻拂风：双手轻柔有力，模仿羽翼轻拂，控制力度节奏。
    脚步轻盈踏云行：脚步轻盈稳健，如仙鹤漫步云端，保持平衡协调。
    呼吸深长心宁静：呼吸深长均匀，感受气血流动，心情宁静平和。
    内外和谐气自盈：动作丶呼吸丶意念和谐统一，体内外气血畅通。
    「明白了吗？你再试试！」
    在祝九爷的教导下，吴文重新练起鹤行拳。
    见他的动作没什麽变化，九爷微微摇了摇头。
    「错了，错了，你还是没有领悟到口诀的意蕴。」
    呃～
    吴文顿时感觉有些疑惑，心中暗道，他明明就是按照口诀来练的，哪不对了？
    祝九爷抬起双臂，轻盈地舞动起来，就好像是仙鹤展动双翅。
    「展翅高飞气自提，手如羽翼轻拂风。」
    「你要想像一下，自己是一只仙鹤，不仅是动作，身形也要轻盈丶灵动，不要僵硬。」
    九爷见吴文一头雾水，完全没有听懂的意思，就来到鸡圈处，捡起一根掉落的羽毛，回到吴文面前。
    「你看！」
    手托着羽毛放在吴文面前，然后手掌一翻，羽毛缓缓地飘落。
    「看懂了吗？」九爷问道。
    看懂什麽？吴文不仅没懂，反而更懵了。
    见状，九爷又回到房中，取来一张草纸，将其浸泡在水中。
    然后对着吴文命令道：「把它拎起来。」
    吴文低头看向水盆中浸泡的草纸。
    这玩意被水一泡都快化了，想要将它拎起来，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缓缓地伸出双手，分别伸出食指和拇指，轻轻地捏在草纸的两角，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将草纸给扯断。
    看着吴文将草纸从水中拎起来后，祝九爷笑着问道：「感受到了吗？这就是『轻』的感觉。」
    「你将纸放下，再试试。」
    吴文将草纸放回水里，然后回想刚才的感觉，缓缓抬起双臂。
    见状，九爷再次微微摇摇头。
    「不对，你还是没有找到那种『轻』的感觉。」
    对此，吴文再次小心翼翼地将飘在水面上的草纸拎起来，不过这次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什麽，手上的力量用大了，草纸直接破裂掉回到水中。
    吴文尴尬地挠了挠头。
    「就先这样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准备一下，准备出发。」
    「好的，九爷。」
    今天要和九爷去南山采药，吴文先到厨房熬些米粥，让两人填饱肚子，然后再带上些乾粮出发。
    厨房内。
    吴文看火炖粥，目光不由得瞟见水瓢中飘落的一片枯草叶。
    回想起刚才九爷让他拎湿纸，体悟『轻』的感觉。
    吴文来到药房中，再次拿出一张草纸，浸泡在水中，一边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其拎起，一边用心地观察和体会这种拎湿纸时身体上的变化和感觉。
    心要平静，不能紧张，手要稳，用力不能太大。
    吴文发现自己在抬起手臂时，整个背部的肌肉受到联动，好像有一点微妙的变化。
    这种轻，不是用力小，而是整个上身都处于一种联动的状态。
    吴文瞬间明白，祝九爷所说的像仙鹤一般的轻盈，不是说动作幅度小，身体用力小，而是这种拎湿纸时的身体状态。
    就好像羽毛从空中飘落，不是不用力，而是要柔。
    这就是鹤形拳的真正精髓！
    「难怪九爷总说自己僵硬，原来是自己没有找到那种身体联动的感觉。
    真正的轻盈丶灵活，并不是用力小或身体幅度小，而是要让身体放松，使得周身各部位产生联动。
    只有这样，才能像仙鹤一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灵动感。」
    咕噜噜～咕噜噜～
    锅内沸腾的声音，将吴文从深思中唤醒。
    「九爷，吃饭了。」
    吴文连忙熄火，盛粥。
    饭后，他收拾好一切，关紧院门，与祝九爷一同前往南山。
    「九爷！」
    「九爷，又去南山采药啊！」
    「……」
    沿途上，村民们遇见祝九爷，都恭敬地与他打招呼。
    离开村庄，两人渐行渐远，深入荒野。
    吴文环顾四周，虽然这里杂草丛生，但他仍能从地形中依稀辨认出这里曾经是一片农田。只可惜，如今已荒废至此。
    这情景不禁让他想起一首古诗：
    「曾经稻香四溢田，战乱之后草芊芊，烽火连天人事改，荒地依旧待春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