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直面兽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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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原震颤，在帝天的龙吟声下剧烈抖动。
    声浪滚滚，通天彻地的黑光从帝天身上爆发，淹没了整片天空，璀璨闪烁的极光不再，整个极北之地仿佛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当中。
    帝天此刻化成人形，他样貌冷峻刚毅，如瀑的黑色长发一直垂到脚跟处，每一根发丝都好似被夜色浸染，散发着一种神秘深邃的气息。
    两缕特别显眼的金发，如同破晓时分穿透云层的曙光，静静垂在帝天身前，在这一片浓稠如墨的黑暗之中，宛如两道熠熠生辉的金色丝线，格外夺目，与他那双锐利至极的金色眸子相互映衬。
    仅仅是与帝天对视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
    在帝天强大至极的威压下，哪怕如龙傲天也噤若寒蝉，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只感觉在这黑暗与强大力量交织的氛围中，自身渺小得如同蝼蚁一般。
    这是历经无数岁月，见证无数风云变幻后沉淀下来的霸气，是来自大陆第一强者帝天的威严，他如同巍峨耸立的高山，让人只能仰望，难以企及。
    身似穹庐遮星斗，浩劫砺芒万古酬。
    帝天阔步而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天地的脉搏上，引得冰原震颤。
    他收敛起自然散发而出的威压，淡然开口，却声如洪钟，携带着无尽的穿透力，在冰原上空久久回荡：“极北龙皇，星斗大森林兽神帝天特来一见。”
    嬴子婴微微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定在帝天身上，秦王剑悄然握在了手中。
    秦王剑上的古朴纹路顿时如同活物般流动起来，沿着剑刃蜿蜒游走。
    一道夺目的光芒冲天而起，刹那间风云色变，一轮雪白的骄阳冉冉升起，宛如冬日最耀眼的寒星，散发出森冷的光芒，所到之处空间都被冻结。
    雪女施展开雪舞耀阳领域，原本浓稠如墨的黑暗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甚至打破了笼罩极北之地的极夜，温和的阳光洒落，给被黑暗覆盖已久的冰原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明亮，下一瞬却又被极寒的气息冻结成冰。
    极北之地所有十万年魂兽全都升空而起，巨大的魂力波动在空气中震荡，向着四周层层扩散，用一双双或凶狠，或警惕的眼睛，与帝天遥遥对峙。
    帝天撑开自身的领域，仿佛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与雪女的领域相互挤压，仿佛在与周围的冰原环境相互交融，却又格格不入。
    极北之地是雪女的主场，雪舞耀阳领域对于帝天来说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
    一双犀利的金眸扫过这些极北王者，最后帝天将目光凝固在雪女身上：“冰天雪女雪帝，极北龙皇何在。”
    “不，”帝天微微摇头，每一个音节都带有无法忽视的压迫，眼神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审视，“既然极北出现了一尊皇，那么我现在是该称呼你为雪君，还是雪女？”
    雪女手持冰极无双，衣裙在狂风大雪中肆意飞舞，她的声音仿佛冰凌碰撞，字字清脆却又似乎都透着难以形容的彻骨寒冷：“极北之地不会与星斗合作。”
    话语简短而有力，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冰墙，明确地划分出极北之地与星斗大森林的界限。
    “曾经你是雪帝时，你可以代表极北的意志。”
    帝天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大雪弥漫的极北中缓缓传播开来。
    意思不言而喻，帝天在质疑雪女是否依旧有资格，代表整个极北之地做出如此决定。
    仿佛有一场风暴即将在极北上空席卷而起。
    原本朗照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浓厚的云层如同群山堆叠。
    本就极寒的气温再次急剧下降，这次天空中飘落的不再是雪，而是细密的冰碴，纷纷扬扬洒落，发出簌簌的声响，整座极北之地都被笼罩在这片冰之迷雾中，能见度骤然下降，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片白茫茫。
    嬴子婴趁着雪女施展雪舞耀阳与帝天对峙的功夫，迅速来到龙渊身边，将双手贴合在蛋壳上后，猛地将秦王剑向上甩出，一条散发着龙威的黑色大龙冲霄而起。
    这大龙仰天长啸一声，声震九霄，带着冲破一切的气势，回荡在极北之地的上空。
    它堪称遮天蔽日，庞大的身躯仿佛能将整个冰原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漆黑的鳞片仿佛玄铁铸就，每一片都闪烁着冰冷凛冽的光泽，所过之处狂风呼啸，原本就混乱不堪的云层被它冲得七零八落。
    硕大的龙首如同小山般从天空上垂落，一对青色的眸子仿佛两团燃烧着的青色火焰，透露出无尽的威严，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从龙首之中传出：“帝天，你终究还是来了。”
    帝天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彻底消失不见。
    极北龙皇，居然真的是一头真龙。
    帝天以龙吟回应，他舒展开身躯，骨骼咯咯作响，身上迅速覆盖满一层黑色的龙鳞，这些鳞片相互摩擦，发出雷鸣的声响，只是瞬间帝天就恢复成了金眼黑龙王的本体模样。
    龙角峥嵘，眼眸炽热，每一次呼吸都引得周围空气剧烈震荡。
    帝天死死盯着秦王剑化成的黑龙说道：“极北龙皇，你……”
    嬴子婴打断了帝天：“回去吧，极北之地不会和星斗合作。”
    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嬴子婴彻底将极北之地的态度摆在了明面上。
    “你当初被神灵从神界打落，教训难道还不够么。”竟浮现出一丝复杂难测的神情，它微微低垂着头，巨大的眼眸中似有往昔记忆的光影在流转：“现在我们不是神界的对手，贸然联合，只会引来神界的注意。”
    帝天原本平静的面色瞬间大变。
    “你经历过那一战？！”
    “你不是斗罗大陆受到龙族神血影响产生的魂兽，你是真正的龙族？！”
    “极致之风与极致之冰的气息，你是风龙王与水龙王的血脉？！”
    帝天的庞大的龙躯微微颤抖，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为什么我当初没有见过你！”
    他自然能分辨出呼啸四野的雷电，是极致之风影响天象带来的力量。
    帝天迅速对过往记忆展开追溯，努力在脑海中翻找着关于龙神战争以及龙族的种种记忆。
    可越想他越是疑惑，怎么也想不起来龙族中有着极北龙皇这样特殊血脉的存在，就好像他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全游离于他所熟知的龙族历史之外。
    “当时我还只是一枚龙蛋。”
    嬴子婴缓缓开口：“在你坠入斗罗大陆后不久，水龙王就划破神界束缚，将还在龙蛋中的我一并投入斗罗大陆，想让我与你未来一起反攻神界。”
    “混账！那你为什么数十万年来要率领极北独立在魂兽之外！”
    帝天双眸赤红一片，身上的龙鳞一片片竖起，庞大黑龙身躯上猛然燃烧起深紫色的火焰，他怒吼出声：“同为龙族后裔，你为什么对于主上的号召置若罔闻！你这是背叛整个龙族！”
    嬴子婴心中一凛，眉头瞬间皱起。
    主上？
    斗罗大陆第一强者帝天居然还有一个主上？
    帝天身上的紫色火焰跳动得愈发猛烈，逐渐变成了紫金色。
    与此同时，他的右前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粗大，骨节不断膨胀变粗，哪怕并没有进行攻击，但天地之间的却瞬间涌出庞大的威严，空间被挤压到出发出阵阵低沉的嗡鸣声。
    雪舞耀阳领域与天空上的乌云同时破碎，化为齑粉消失不见。
    帝天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全然不顾及曾经可能存在的同族情谊：“今天你要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陨落在龙神的力量之下吧！”
    极北魂兽瞬间遮挡在帝天前方。
    嬴子婴心如擂鼓，额头上已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应该如何面对盛怒之下的帝天。
    帝天这一记蓄势待发的攻击，哪怕共享了雪女的全部实力，嬴子婴依旧感觉如面天威，让他从心底生出一种无力感，对于帝天的警惕直接拔到了最高。
    来自神界的帝天，果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后手。
    “坏事，”嬴子婴心道，“帝天的跟脚太复杂了，那场神界战争也没有龙渊记忆中以及天梦冰蚕推测的那样简单。”
    “你以为我不愿意么，你可知道元素七神？”
    嬴子婴想起那日风神的话语。
    同时他取出精神之海中的风神传承神识的一枚碎片，通过秦王武魂之间的联系，将其传递到秦王剑化成的黑龙龙爪中，一把甩给帝天后，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
    “这是风神的神识碎片，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拥有了极致之风的能力。”
    “当初还是龙蛋的我，坠入了极北之地，本以为可以借助冰神的力量得到成长，成为极北之地的瑞兽。怎料那场战争之后，兽族神明全面战败，冰神失去了对于极北之地的控制。”
    龙身摆动，风雪再起，嬴子婴见帝天已然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故事中，他趁着帝天观察风神神识碎片的功夫甩动龙尾，“不经意”将龙傲天与雪魔兄弟深深抽进地下。
    “水龙王划破空间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元素七神中风神的注意。等到神界战争结束以后，他的一缕神识下界，入侵还在龙蛋中的我，想要让我成为他的大祭司。”
    “关键时刻还是冰神留在极北之地的后手拯救了我，但是风神下界的这缕神识迅速燃烧，其中的囚牢力量将我和极北之地的最后气运隔阂，并且也将那些气运牢牢锁定在我身上。”
    嬴子婴展示出身上背负着的极北气运，眼中闪过一抹庆幸与无奈交织的神色。
    庆幸的是冰神留下的后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发挥了作用，让他不至于彻底沦为风神的傀儡。
    无奈的是那燃烧的神识所释放出的囚牢力量，让他既不能成为极北的瑞兽，给极北之地带来加速修炼，也不能将那部分气运还给极北之地。
    不仅如此，他还将霍雨浩气运中的那缕修罗神运亮出：“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我还可以和主上一南一北共同对人类魂师发动夹击，但是后来修罗神又来了。”
    “修罗神是神王，他试图让我成为修罗神考的牺牲品，一旦我踏出极北之地，就会瞬间死亡。你是星斗大森林的兽神，肯定明白气运的重要性。一旦我死，极北之地将会名存实亡。”
    “但或许是万年前罗刹神和天使神成神的速度太快，威胁到了修罗神的传人，修罗神与海神或许出于各种考量放弃了我，我才能得以苟活。”
    紧跟着嬴子婴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你以为当初那条大虫子是怎么逃出极北之地的，要是没有我，你们星斗能那么顺利的吸收它吗？”
    在确认风神神识以及修罗神运为真之后，帝天散去了蓄势待发的龙神爪，用万分复杂的眼神看向了嬴子婴，有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同族的同情，也有对于神界神灵的愤怒与不甘。
    “原来那条冰蚕，是你放出去的。”
    帝天仿佛一瞬间被抽去所有力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天梦冰蚕之所以能够流浪到星斗大森林，背后竟有极北龙皇的暗中帮助。
    “极北之地是冰神挣脱束缚的关键，我不能让这里跟着你一起冒险。”
    嬴子婴继续说道：“所以我从来不让雪女等魂兽响应你的号召，因为冰神的信仰之力仍在，或许这是我们兽神一系的最后机会。”
    “甚至对于人类世界，我以冰神的坐骑自居，只为了回报冰神当初的救命之恩。不然现在面对你的，将是一具风神的傀儡。”
    帝天眼中原本燃烧着的怒火早已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责，他喃喃道：“你当初为什么不和我说？”
    帝天眼中满是不解，这么多年来，极北之地和星斗大森林因为理念与信仰的不同，者之间渐渐出现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今天甚至险些兵戎相见。
    若早一些知道极北龙皇背后的无奈，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帝天一时间有些后怕起来，如果刚才自己没有最后的理智，以龙神爪打杀了这位最后的同族，怕是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如果你早些和我说的话，哪怕主上至今未愈，但也能想办法解决你不能离开极北的问题。”
    “因为我还有一个尚未出世的亲人。”
    嬴子婴迫不得已透露出了龙渊的存在。
    “亲人？”帝天一愣，随后整个龙躯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极北之地还有一枚龙蛋？！”
    嬴子婴点头，随后控制着极致之风的力量将龙渊轻轻卷起：“我与它一同出生，只不过我先一步破壳。随后我便将它推进极北之渊中，避免它引起神界的注意。”
    “它是我这么多年坚守极北的精神支柱，我不想它出现一点问题。”
    嬴子婴望向龙渊的目光变得格外温柔：“如果今天不是你打上门来，加上恰好它已经恢复了许多，我也不会选择把它的存在告诉你。”
    “如果我向你和主上阐明一切，那么你们肯定会把它带走，但是我不能让你们这样。因为我能感受到它的虚弱，如果让它离开了极北之地的冰寒，只怕它一瞬间就会成为一枚死卵。”
    “我明白当初如果我向你们阐述后，你们可能会尊重我的决定，但我不想冒险。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在它恢复到现在这个状态之前，我不能让任何生命知道它的存在。”
    “为此我甚至燃烧自己的寿命，遮蔽住了修罗神的感知。为此我遭受了重创，所以你之前来的时候，我没有力气见你。”
    “我度不过七十万年的大劫了。”
    “一旦我死，极北之地的气运就会崩溃。等到我将死的那一刻，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它继承我身上的气运，成为下一任的极北龙皇。”
    “一位没有神界束缚，和你一样真正自由的极北龙皇。”
    “帝天，你走吧，在我死去和它成长起来之前，极北是不会和星斗进行合作的。你要知道，我们魂兽一族已经承担不起任何一点可能的风险了。”
    “而我则会继续留在极北之地，静静等候它的孵化。你大可放心，临死前我会让它去星斗大森林参拜主上的。”
    听闻极北龙皇的肺腑之言，帝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没有想到这个同族，这么多年居然背负着不下于自己的沉重压力。
    沉默良久，帝天缓缓开口，带着难以掩饰的伤感：“兄弟，这么多年，是我错怪极北之地了，未曾想到你背后竟承受着如此沉重的负担，以及艰难的抉择。”
    “在星斗大森林中，也有一个和你类似的存在，它是我们星斗的帝皇瑞兽，身负金龙血脉，背负了星斗大森林的气运。等我回去以后，我会想办法研究气运转移的办法，让这枚龙蛋，成为下一任极北龙皇。”
    嬴子婴沉默，随口开口道：“多谢兽神。”
    星斗大森林出现了一头拥有金龙血脉的帝皇瑞兽，这可谈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帝天转身，不过当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极北群兽时，他忽然惊疑一声：“冰帝哪去了，怎么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见到她？”
    众魂兽心中顿时一个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