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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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东方将白。
    往日人声鼎沸的朝堂，今日却是静默无比。
    照大乾惯例，今日是休沐的日子。
    文武百官不用早朝，乾帝也难得有踏踏实实吃早饭的功夫。
    才吃了两口寻常最爱的葱油饼。
    乾帝忽地觉得胸口传来阵阵悸动与空荡荡的感觉。
    来不及多想。
    他匆忙冲着门口招了招手：
    “陈平，过来。”
    听出皇帝声音不对，陈平哪儿敢大意，一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皇帝居住的未央宫，当看到皇帝惨白如纸的面颊时，陈平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地，颤声道：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您可不要吓唬奴婢，奴婢现在就给您宣太医去！”
    他说完就要起身。
    却被乾帝一把拉住：
    “朕没事儿，只是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舒服得很。”
    “这宫内和文武百官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陈平下意识道：
    “没有，照内卫传回来的消息，宫中和各位大人的府中，一切照旧，并没有任何异样，要说唯一的变故，就是……”
    他说得吞吞吐吐。
    乾帝眉头一挑，冷声道：
    “说。”
    感受到乾帝声音中的冷意，陈平打个哆嗦，旋即小声道：
    “是靖……靖王殿下……”
    “老七？”
    乾帝眉头锁得更紧：
    “老七他怎么了？”
    “内卫和宗人府今早送来消息，靖王殿下今日一早就将王府大门敞开，还从中运出了您让户部送过去的粮草饷银，看样子是准备出发前往岭南就藩了……”
    此言一出，乾帝手心一顿，停了几秒后，才唏嘘道：
    “老七今天就要出发了吗？”
    “可有收到他进宫的帖子。”
    陈平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
    “奴婢今儿收到消息后，就把送进来的帖子全翻了一遍，没有看到靖王殿下的折子。”
    闻言，乾帝古井无波的脸上再次泛起几缕涟漪，嘴角更是呢喃低语：
    “老七他……真的走之前都不打算见朕一面么？”
    对于这种近乎送命的问题，陈平哪儿敢多逼逼一句，低着脑袋，恨不得把头锁进裤裆里。
    而等了好久都没得到回复的乾帝，瞥他一眼，忽地唏嘘道：
    “如今老七也要出去了。”
    “这偌大的皇城，竟只剩下朕和太子两个人……”
    陈平到底是跟随皇帝多年的老人，多少也能猜到点儿乾帝的心思，见他此刻真情流露，犹豫好片刻，终究还是不忍心道：
    “陛下马上就是咱们大乾一年一度的春节，您若是想念诸位皇子殿下的话……可以下旨让诸位皇子入……”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乾帝摆了摆手道：
    “罢了。”
    “大乾四境绵延几千里，光是诸王和随从在路上的花销，就是笔不小的数目。”
    “有这点儿钱，花到哪里不好，我大乾朝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陛下说的是。”
    “老奴想得草率了。”
    陈平不露声色地拍了记马屁。
    乾帝看他一眼，倒也没有点破陈平那点儿心机，而是转移话题道：
    “老七想走就让他走吧，圣旨已下，总待在京城也不是个事儿。”
    “太子那边儿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陈平微微欠身，毫无保留道：
    “东宫传来的消息是，太子殿下昨日派出两名心腹前往池州，联系那里的游击将军韩肆虎，请他们扮作山匪，半路截杀靖王殿下……”
    在皇帝身边儿服侍这么多年，陈平见风使舵的本领可谓早就练至大成。
    之前太子受宠，是唯一皇储之选，那他自然就是坚定的太子党，行事也有事没事儿都照顾着太子。
    如今皇帝跟太子之间既然有了裂缝。
    那他当然要第一时间站队到皇帝身边儿。
    毕竟。
    储君是储君。
    皇帝是皇帝。
    眼下太子这个储君能不能最终上位，还是个未知数。
    可尼玛皇帝却是实实在在，只要招招手就立马能要了自己脑袋的人。
    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谁也说不准。
    陈平也不想拿命去赌那虚无缥缈的将来。
    得到陈平的回答。
    乾帝脸上的阴郁神色愈发明显：
    “我们的太子殿下，翅膀是越来越硬，玩儿的也越来越野了，联合官兵，扮演山匪这种事儿都干得出来，这天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陈平咽口唾沫，小声道：
    “陛下，要不要提前通知池州驻军，让他们将韩肆虎控制住，等靖王殿下安全过境后，再行处理？”
    乾帝没有回答，稍作沉默后，才接着道：
    “除了池州的韩肆虎，太子还找别的帮手了么？”
    陈平立马摇头：
    “没有……不过，奴婢收到消息，司马家嫡长女听说靖王殿下对太子殿下不敬，昨日便离开了京城，看她出城的方向，似乎也是朝池州去了。”
    乾帝脸色彻底阴沉：
    “好一个司马家的嫡长女，朕还没下旨让她嫁入东宫呢！”
    “她倒是先护上了！”
    “怎么，难不成她也想对老七不利么？”
    陈平打个哆嗦：
    “司马家的大小姐素来仰慕太子，依老奴想来，此番追出，大概率也只是泄愤，而没有其他什么意思……”
    “泄愤？”
    乾帝冷哼一声。
    “他们司马家的人心机都沉的很，有时候连朕都看不清他们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不过，没有人能一直活着，朕也不可能长生不老，所以，年轻人的事，总归还是要让他们自己解决，况且，不经历一些，不成长一些，这至尊之位，又岂是那么容易就坐稳当的……”
    陈平眼角抽搐一下，思忖两秒后还是小声道：
    “陛下的意思是？”
    “暗中跟随，静观其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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