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夺帅！

    不杀党、塔二人，王五根本没办法夺他们的旧部，甚至自己带领的这支残兵也得受他们节制。</br>　　没办法，谁让人家一个是国公，一个是侯爷，还都是老顺军的高层呢。</br>　　而他王五在明军“体制”内，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荆州参将。</br>　　实际权力，刚刚从一个“营长”升到“团长”。</br>　　这地位拿什么和资历堪比明军主帅刘体纯的党、塔二人争？</br>　　老顺军出身的麻思忠、许德义等人肯定会唯这两人马首是瞻，如此王五便失去对顺军老卒的影响力。</br>　　与其受这两个已生动摇之心的投降派掣肘，甚至分裂他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不如斩草除根以绝后患！</br>　　只要能顺利控制二人留在老木崆的旧部，即便田横、万和两个叛将没有惊溃撤军，王五也有实力同他们正面对决！</br>　　所以，党、塔二人的部下愿意留下跟他干的，王五自是欢迎。</br>　　不愿意的，他也不强迫。</br>　　但让王五没想到的是，数十名党、塔部下竟全部选择跟他去老木崆。</br>　　包括塔天宝手下的记名总兵马昌元。</br>　　“将军若是去救援刘帅，在下愿助将军一臂之力！”</br>　　马昌元不仅愿意跟王五干，还主动对王五执下礼，根本不提自己是永历朝廷任命的江西总兵。</br>　　此人也有些眼力，听王五说他们要去老木崆，立时意识到自己或许能在归明之后立一大功。</br>　　这个功劳就是助王五收取老木崆的党、塔旧部。</br>　　“你若真心助我，便是我王五生死弟兄！”</br>　　王五自是求之不得，毕竟单拿党守素、塔天宝的首级去威慑他们的旧部服从自己有些冒险。</br>　　万一有人不服，难免一场厮杀。</br>　　有马昌元这个熟悉情况的将领帮忙，成功性自大大提高。</br>　　当下让马昌元整理队伍，稍后同他一起前往老木崆。</br>　　离天亮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但王五等不了。</br>　　又叫狗剩同万四他们清点一下人员伤亡情况，将寨中能用的满洲兵甲衣、箭枝全部抢出来。</br>　　他准备尽可能的让部下武装到牙齿，能套双甲就套双甲。</br>　　多一套甲衣，多一条命。</br>　　可惜的是由于大火烧得太快，以致从寨中抢出来能用的棉甲只有六十多套，铁甲十三付，头盔十几顶。</br>　　现场无法统计砍杀了多少满洲兵，因为很多死了的满洲兵被大火吞噬。</br>　　明军这边阵亡了17人，伤21人。</br>　　伤亡比是六分之一多。</br>　　即便是占了夜袭出其不意的好处，这个伤亡比还是过大了，让王五很是心疼。</br>　　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br>　　眼下也没有条件为阵亡者挖坟掩埋，便让哑巴朱三带人将阵亡将士抬到一起就地焚化。</br>　　不使这些阵亡将士遗体在明军走后被清军侮辱。</br>　　赵进忠这边见那个马昌元正在与那帮降兵说话，便提醒王五道：“头，这帮人会不会反水？”</br>　　王五认为不会。</br>　　不管是不是误会，马昌元那帮人都宰了不少满洲兵，此事想瞒也瞒不住，因为这一战明军虽成功斩杀满洲副都统杜敏，可逃走的满洲兵不下两百人。</br>　　那帮满洲兵回去后因为弄不清楚状况，只会将杜敏之死归结于党、塔降军作乱！</br>　　因此不管马昌元等人是不是真心跟他王五干，这帮人也没有任何反水的可能。</br>　　至少眼下不会。</br>　　赵进忠听后点了点头，但还是留了心眼，要是情况不对他就一箭先射死那个马昌元。</br>　　“老爷，我...”</br>　　康恩倍吞吞吐吐的来到王五面前，欲言又止。</br>　　王五看了他一眼，随手指了指远处，淡淡道：“你可以走了。”</br>　　“嗯？”</br>　　康恩倍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放他走。</br>　　王五知他心思，道：“我说话向来算数，你既助我夺了此寨，我自是要履行诺言放你走...怎么，难道你这个满洲人还想跟我杀鞑子不成？”</br>　　“呃？...多谢老爷！”</br>　　康恩倍心中激动，想了想，竟跪下给王五磕了三个头，一脸诚恳道：“小的愿老爷长命百岁！”</br>　　“行了，你走吧。”</br>　　王五挥了挥手，“日后战场再见，各安天命。”</br>　　闻言，康恩倍忙慌的摇头道：“小的不敢与老爷为敌，万万不敢！”</br>　　“世事难料。”</br>　　王五笑了笑，示意康恩倍现在就走，免得被马昌元那帮人发现他这个真鞑子的存在。</br>　　“是，是。”</br>　　康恩倍难掩眼神欢喜，弓着腰往后退了好几步，方才转身向着寨外走去。</br>　　倒是不留恋，未过多久其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br>　　看来，也是归心似箭。</br>　　望着对方消失的身影，王五嘴角微微翘了翘，正要传令队伍集合，徐霖过来报说在东边坡下发现不少尸体。</br>　　应该是原先驻守在此处的明军。</br>　　王五这才想起其义兄王四就是慈竹笼的守军指挥官，赶紧带人过去查看。</br>　　来到那处山坡，下面有几个士兵正打着火把在翻看。</br>　　王五也从徐霖手中接过火把顺着山坡下去，之后便发现这里的明军尸体都没有首级。</br>　　显然是被俘虏后斩首，而不是在与清军搏斗过程中战死。</br>　　这让王五的心一痛，但不愿相信他的义兄王四会是在降清后被杀。</br>　　然而这里的尸体都没有脑袋，他根本难以分辨哪具尸体是他义兄的。</br>　　徒劳走了一圈后，王五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准备回到坡上带队伍出发。</br>　　刚爬到半坡，身子却是一滞。</br>　　不远处一个手持火把士兵身后的大树上，吊着一颗颗人头。</br>　　其中一颗正是王四！</br>　　脸上的表情不是视死如归，而是无比惊恐。</br>　　徐霖他们也看到了被满洲兵吊在树上的人头，一个个纵是不怕死，也被这阴森一幕看得心头一颤。</br>　　在风的吹动下，那一颗颗人头在半空中不断转着弯。</br>　　忽而人脸向前，忽而人脸向后。</br>　　有人开始咒骂鞑子的狠毒，有人则沉默。</br>　　王五也在沉默，他知道义兄王四必定是为了活命投降了清军，结果降了后才发现满洲人还是要他们的命。</br>　　死前定格在脸上的惊恐表情说明了一切。</br>　　许久，他收回视线，一声不吭继续往坡上爬去。</br>　　身影从坡上探出时，脸上已然是一脸寒霜。</br>　　此去，他要夺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