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乡野神权

    陈恪一行人被吕良安排住下歇息，在青萍村之中参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村中心的那颗参天桃树。
    饶是陈恪一路远游，见多识广，见到了沿途不少的风景。
    来到青萍村之后，也不由对眼前这个地方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云雾山看起来瘴气纵生，凶兽遍地，这种地方还有青萍村这样的净土，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恪看着眼前的村长，不由感慨道：“此地简直就是桃花源，在如今这个世道，在这里安居乐业，也不失为一件善事啊！”
    “一切都要归功于山神大人的庇佑。”吕良微微一笑，发自内心的感激道。
    “这位山神是哪位神祇？”
    根据陈恪的了解，但凡能被称为山神的，很多都是地方的正神，享受丰厚的香火侍奉，应该不会把庙修在这种地方。
    可聊到这，吕良却有些犹豫。
    山神大人在这些读过书的人眼中，就是大逆不道，甚至是不符规矩的行为。
    若是说了，他害怕给青萍村带来祸患。
    “无妨，如实说就是了。”
    这时，一道清风拂过，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
    吕良得到授意，这才娓娓道来：“我说的山神大人并非是朝廷亲封的神祇，而是云雾山本土的神仙。”
    “是野神？”
    陈恪愣了一下，说出了这个令吕良觉得扎耳的词。
    可吕良也没有办法，在世人眼中，一字之差，待遇就宛若云泥之别。
    “阁下如此理解，也没问题。”
    陈恪不禁开始回忆，自己刚刚进入云雾山时救他们的那位前辈。
    自从踏入青萍村，村长招待了他们一番，这位前辈就不辞而别了。
    陈恪好奇道：“你说的这位山神，是不是一位年轻俊朗的男子，一身白衣，身边有一只白狐跟随？”
    “没错，难道你们已经见过山神大人了？”
    吕良点头的同时，有些意外，这些外乡人，居然已经见过了山神大人的真容。
    要知道，，青萍村相当于一部分人，都没有见过山神的尊容。
    “原来刚才那位大哥哥，居然是山里的神仙！”一位小女孩惊呼一声。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如梦初醒，意识到李景年的身份。
    怪不得他们刚刚进山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山神开路，精怪退避。
    然而，陈恪的背后却浮现了一丝丝冷汗，刚刚一路上说了这么多，包括白衣男子对自己的提问。
    恐怕都是有意在试探自己。
    刚刚实际上，是在考验他们，这样一座地方，换作是其他神祇，怕是巴不得隐藏起来，不让外人发现。
    一旦被官府发现，有乡村祭拜野神，那就是大罪。
    神像都是要被推倒的，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乡野神权，不及王法。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既然自己已经上了这艘船，就很难脱开干系，不过他也并不会生出妒忌之心，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山神毕竟是救了他，如果不是这位前辈，恐怕他们都会沦落到成为人奴的下场。
    忽然间，陈恪想起了李景年说过的话，让他帮忙做一件事。
    他对吕良开口问道：“山神大人有没有什么嘱托。”
    “嘱托......”
    吕良想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你是知道我们村子的，一直都与世隔绝，很少跟外面联系，所以大字不识一个，山神大人一直都想让村里的孩子都能读书认字。”
    陈恪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周围目光极为清澈的孩子，脸上一个个都红扑扑的，极为淳朴。
    跟他身边这些出身世家的孩子不同，他们更有一种对于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我知道了。”
    此时此刻，陈恪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看着吕良，神情认真道：“村长，要不这项重任就交给我吧，我来教这些孩子读书认字，陈某不敢说有多丰厚的学识，但也是个秀才出身，这点墨水还是有的。”
    “真的吗？”
    吕良听到这个回答，极为意外。
    刚刚他还在想山神大人的用意是什么，如今已然很明显了。
    山神大人这是为青萍村寻了一位先生回来！
    “陈大哥，你不是说你是被冤枉的吗？不然的话，你现在就是举人了。”
    那位名为洪毅的剑眉少年如此愤愤不平说道。
    “举人？！”
    吕良得知陈恪的身份后，有些意外。
    或许在仙家宗门面前，一个小小的举人不算什么。
    但在青萍村，如果有一个朝廷的举人能来村里当教书先生，那就是他们的福分！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对如今这个世道，愈发失望，即使成了举人，也无法改变什么，也许可能不愿同流合污，最终辞官回乡，也有可能被人造谣诬陷，身死道消。”
    陈恪从诸多同学的嘴里，得知了如今朝廷的现状，加上自己被冒名顶替的事情，对朝廷愈发失望。
    当初为官造福一方的志向，没有那么强烈了。
    还不如待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
    “如果先生有困难，不妨向山神大人祈愿，如果大人能做到，说不定事情会有所转机呢？”吕良见他如此郁郁不得志，好心的提醒道。
    陈恪闻言，苦笑一声道：“山神只管山中事，哪里能管得了朝廷的腐败？”
    乡野神权，不及王法。
    这就是铁律。
    “村长，披云村的有人过来拜访！”
    突然，一个村民向吕良报告道。
    “披云村？他们过来干什么。”吕良皱起眉头。
    青萍村和披云村虽然在一座山里，但彼此是不相往来的关系。
    自从他们的水源被污染之后，他严重怀疑是披云村搞的鬼，最后山神大人告知他真相的时候，他并不意外。
    现在披云村派人过来拜访，准没好事。
    此时此刻的李景年，位于青萍村的上空，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村长，这披云村什么来历？”
    陈恪向村长询问道。
    “唉，说来话长了。”
    吕良叹了口气，将虎妖和水源的事情大致讲给了这位年轻的先生。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有我在，必要为你们讨一个公道！”陈恪得知了这位虎袍仙人的卑鄙行径，冷哼道。
    “乡野神权，虽不及王法，可又何惧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