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走，去领证！

    “今天辛苦你们二位，回头我请你俩吃饭。”江弦诚挚的感谢一句。</br>　　这年头，待业青年那么多，当然滋生出很多的不稳定因素，街上顽主啥的海了去了，今儿要是真被人劫了，他连哭的地方都没。</br>　　俩人告辞以后，江弦一个人在院儿里坐了一会儿，他爹他妈准时下班回来。</br>　　“这么多粮票、油票？！”</br>　　饶月梅吃了一惊，“这吃到我退休都吃不完啊！”</br>　　江国庆也是满脸震惊，“别说吃到你55岁退休了，这吃到我60岁退休也吃不完啊。”</br>　　“您要是65岁退休，应该来得及吃完。”江弦一脸严肃的讨论，还叹了口气，“不过可惜了，您得再过十年才出生，才有希望65退休。”</br>　　“说什么胡话？我再过10年出生，那能有伱？”江国庆皱眉道。</br>　　江弦点头认可，“是，那批人都不生孩子。”</br>　　饶月梅拉着江弦坐下，开始审问这钱的来源。</br>　　江弦仔细讲过，见来龙去脉都没问题，饶月梅这才放下了心。</br>　　江国庆想了想，“这么些侨汇券，要不我找人问问，替你卖了去？”</br>　　“算了。”</br>　　江弦一琢磨，“反正没写日期，咱就留着可劲儿用呗，我现在又不缺人民币。”</br>　　他现在想要的是外汇券，甚至是外汇，计划经济时代，人民币的作用还是太受限制了。</br>　　饶月梅听着这混账话，忍不住掏了掏耳朵。</br>　　看着这一桌子三百多张侨汇券，她是真不敢想她家好大儿现在兜里究竟能有多少钱。</br>　　等朱琳见到这么多侨汇券，也吓了一跳。</br>　　虽然知道这钱很多，可当它具象成实质以后，震撼效果立马提升了一个层次。</br>　　又过两天，江琴、边华伟，一人抱着一个儿子，坐着火车从上海来往京城。</br>　　弟弟结婚，她这当姐姐的自然要露个面。</br>　　江弦和他爹上京城火车站去接了一趟，江弦从江琴手里接过他小外甥，显然是坐火车坐的没劲儿了，这会儿睡得那叫个香甜。</br>　　从京城火车站一路回到景山东胡同。</br>　　这院子江琴一家过年时候来过一次，不过那会儿还没修缮，是个破落模样。</br>　　所以江琴一踏入朱红大门，脸上的吃惊之色便遮掩不住，“这真是咱们家么？”</br>　　“修的真漂亮！”边华伟也啧啧赞叹。</br>　　从垂花门进去，看着又宽敞又漂亮的院落，尤其是独门独院的厕所，唏嘘不已，“我们上海里弄的厕所，小便池都是露天的。”</br>　　“是么？”江国庆吃了一惊。</br>　　“这个还真是。”江弦在上海见着过，男同志站在路边儿对着小便池解决问题，女同志们就从他屁股后面儿走过，一脸的习以为常。</br>　　安排了他们一家在西厢房住下。</br>　　江琴拉着江珂，盘问她学业问题，这妮子下学期就要上初三，心思一点儿不在学习上，江弦都担心她能不能考上涟水中专。</br>　　边华伟搁下行李，放下孩子，简单收拾一番，来到院儿里的天棚底下。</br>　　和江弦一块儿坐在石凳上，瞥了眼头顶挂着的鸟笼子，里面有只毛色漂亮的鹦鹉。</br>　　“哪弄的鸟啊？”</br>　　“咱爸弄得。”</br>　　“上哪儿弄的？”</br>　　“阜成门立交桥那边儿，南北马路东侧的边沿儿上，今年年初不知道怎么的弄出来一个鸟市，花、鸟、狗、兔、猫、猴都有，每天人喊鸟叫，特热闹，家里那荷花缸、画眉、百灵都从那儿弄的。”</br>　　“我找时间去逛逛。”边华伟颇感兴趣道。</br>　　男人一上了年纪，无非就这些个爱好。</br>　　他又捧起手上一册厚厚的书，放到石桌上头，“本来想着邮寄给你，后来听你姐说你要办事，干脆给你带过来了。”</br>　　江弦瞥了眼封面，一个留长辫子手舞铁拳的大侠好像要跳出来似得，右上角写了几个行书大字</br>　　——霍元甲，江弦。</br>　　“印出来了？”他一脸欣喜的翻看几页。</br>　　琢磨着回头得弄上两本，给冯骥才、徐小明各自寄一本去。</br>　　收好《霍元甲》的单行本，边华伟又给江弦讲了讲连环画的事儿，江琴试着画了几幅，他拿给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认识的编辑朋友看了一下，觉得还不错，可以和她约稿。</br>　　“张乐平老先生都说你姐有天分。”边华伟一脸欣喜，“要是她能干这个，我就让她辞职专职画画好了，现在画师特赚钱，她们厂工人每天都得三班儿倒，太累了，到时候你帮我劝劝你姐。”</br>　　江弦点点头答应下来。</br>　　他当然知道小人书的辉煌没几年，他更知道工人的辉煌也没几年了，到时候总不能看着她姐“我不下岗谁下岗”。</br>　　江琴要是能练出点儿功夫，以后他身边儿美术的工作肯定少不了，他给她安排便是，又不是非要在小人书上吊死。</br>　　赶在31号结婚以前，江弦领着朱琳回了趟景山东胡同，让她和江琴一家见了见面。</br>　　朱琳有些局促，但基本坦然，娇滴滴喊了声“大姐。”</br>　　“你好，你就是朱琳吧，可真漂亮。”</br>　　江琴面带笑着打量一眼她，又乜一眼江弦，“一看就是电影明星的样子，老二能找着你，可真有福气。”</br>　　中午，这一大家子，整整九口人，一块儿坐在院儿里天棚底下吃午饭。</br>　　大人们说说笑笑，江珂管着俩小外甥，管的井井有条，小妮子已经初具“德华”气质。</br>　　“江弦，你跟朱琳结婚以后住哪儿，是搬来和爸妈住么？”江琴问起了江弦的打算。</br>　　“虎坊路15号那房子还没退掉，我和朱琳准备先继续住着，那儿起居都方便。”</br>　　江琴点了点头，“那今天下午，我上虎坊路那儿去给你们好好收拾收拾房子。”</br>　　今儿正好是周末，没啥事情，饶月梅领着江琴、朱琳、江珂，几个女眷一块儿上虎坊路那房子去，里里外外给清扫了一遍。</br>　　后面的几天，朱琳便回家去住了。</br>　　一直到7月末尾这一天。</br>　　景山东胡同，江弦一早就被饶月梅喊了起来。</br>　　他洗漱一番，穿上白衬衫西裤皮鞋，把自己捯饬利落，蹬着锃光瓦亮，焕然一新的二八牌儿锰钢车，往中关村去。</br>　　朱琳一家人也都在家，还有些邻居和亲戚，都来一睹江弦风采。</br>　　“新郎同志来了！”</br>　　“朱伯伯，刘伯母。”</br>　　江弦微笑着跟朱琳的父母打过招呼，他俩面带笑意的点点头，今天穿的很正式。</br>　　江弦从兜里掏出个红包塞给朱虹。</br>　　“谢谢姐夫！”朱虹迫不及待的拆开，看到里面装了一沓大团结，还有好几张侨汇券，惊讶的叫了一声。</br>　　她这个姐夫出手可够大方的！</br>　　推开里屋门，朱琳正坐在东方红的镜子前，手上握着香粉盒，天津日用厂的万紫千红牌香粉，往脸上拍拍打打，房间里飘散着蓓蕾花香。</br>　　她今天穿的是红西装红西裙，脚上是一双白色高跟鞋。</br>　　朱琳不太会穿高跟鞋，走路都有点儿别扭，江弦笑笑，“我扶着点你。”</br>　　朱琳脸一红，“哎呀，多丢人啊。”</br>　　嘴上这么说，手还是抓住江弦的胳膊。</br>　　在家人的注视下，俩人带着早已准备好的各种资料一块儿出门，上椿树街道办事处去领证登记，江弦身上还装了点儿水果糖。</br>　　“吴叔！”江弦招呼一声。</br>　　“江弦，快来、快来。”吴建国一脸笑意，他这边儿自然也是提前打过招呼的。</br>　　虽说这会儿是政治挂帅，熟人之间要戒备，不过吴建国还是给江弦行了方便，领着他俩，一路顺顺利利把手续挨个办了下来。</br>　　这会儿的结婚证就是张大奖状，没有照片，写着江弦和朱琳的名字，后面是“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右下角有日期和盖戳。</br>　　下面还印有延安图案，提示新人不要铺张浪费，发扬延安艰苦奋斗精神。</br>　　江弦按照习俗，把早就准备好的糖拿给盖章子的工作人员。</br>　　一般是两毛钱水果糖，他也不坏这个规矩。</br>　　工作人员们纷纷道贺。</br>　　“恭喜啊。”</br>　　“小两口以后互敬互爱、和睦相处。”</br>　　“革命伴侣今后可得共同为祖国四化建设做贡献！”</br>　　江弦和朱琳微笑着道过谢，把结婚证当宝贝一样仔细收好，并肩离开。</br>　　今天的天气明朗，金色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两人脚边洒了一地。</br>　　空中鸽子群扑棱着翅膀，发出咕咕的叫声。</br>　　放眼望去，蓝天如洗，白云如絮。</br>　　“走了。”江弦提醒一声。</br>　　朱琳侧坐在车后座上，两手抱着江弦的腰间。</br>　　车子缓缓行驶，伴随着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爽。</br>　　夏日的阳光如同细碎的金子，慷慨地洒落在每一条街道上。</br>　　朱琳微微眯着眼，复杂而深刻的情感在心中涌动，相识相知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烁。</br>　　她环着江弦的腰，把头傍在江弦背上，幸福如同温暖的阳光，洒满全身。</br>　　“真好。”她轻声说。</br>　　江弦露出一抹微笑，“不怕被人看见？”</br>　　“怕什么？”</br>　　朱琳轻哼一声，杏眸水波流转。</br>　　“合法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