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文学时代

    “今儿都忙啥了？”老娘饶月梅的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br>　　“搁劳动服务站领了一活儿，明儿去前三门给人家修甬路的刨土方。”</br>　　饶月梅一听喘了口气，神色轻松许多。</br>　　“也行，劳动人民最光荣，咱不挑肥拣瘦，有活儿先干着就行。”</br>　　“嗯嗯嗯。”江弦忙不迭地抹身出去，一头扎进屋里，研究系统。</br>　　所谓的灵感合成系统，即可以合成文学作品的系统。</br>　　机制简单明了，系统会揭示合成路径，江弦收集路径所需灵感，成功收集，便可合成未知的小说。</br>　　【知青】和【象棋】即江弦当前合成路径上所需的灵感，收集后即可解锁未知短篇小说《？？？》，而这篇小说也一定由路径上灵感所构筑。</br>　　举个例子，合成路径是：【大观园】+【情爱悲剧】=长篇小说《？？？》。</br>　　那么只要收集【大观园】和【情爱悲剧】两条灵感，便可合成得到《红楼梦》。</br>　　同理。</br>　　【少年郎】+【插猹】=《少年闰土》</br>　　【父亲】+【买橘子】＝《背影》</br>　　【人力车夫】+【三起三落】=《骆驼祥子》</br>　　【房东太太】+【良心的谴责】＝......《心》（夏目漱石）</br>　　“短篇小说...不知道是什么？”江弦好奇的心痒，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亢奋。</br>　　“这也算是：时来天地皆同力！”</br>　　1978年是怎样的一个时代呢？</br>　　冯骥才曾说：那是一个非常的时代，也是一个反常的时代；一个百感交集的时代，也是一个心怀渴望的时代；一个涌向物质化的时代，也是一个纯精神和思考的时代；一个干预现实的时代，也是一个理想主义的时代。</br>　　其实大部分身处时代当中的人，都很难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个怎样的时代。</br>　　这时候没有小姐姐、没有短视频、没有手机，就连电视都是稀罕货，逢年过节才吃顿上饺子，水果特稀罕，常见的是罐头，平均住房面积3.9平米，全家好几口人一块窝一间房里住，谁也没独立空间，半晚上起夜还要用尿盆。</br>　　但你也没办法忽视，这个时代有着慢悠悠的生活节奏，除非基因问题，不然大部分人头发都乌黑茂密，人们要求简单、笑容真实，所有人都相信勤劳可以致富，奋斗是为理想、不是买房，爱情真挚淳朴，不存在彩礼诈骗，一旦许下诺言，就会铭记一生，并身体力行。</br>　　更重要的是，1978到1988年这十年，被誉为新时期文学时代。</br>　　在这段改革开放的初期，在这个长达十年只有八个样板戏的国度，人民之于文学的渴望，丝毫不亚于遭遇海难人之于水。</br>　　而这，也催生出一段文学真正的繁荣。</br>　　“这本小说一定要搞到手！”江弦在板凳上圪蹴着，一把简朴浑圆的蒲扇不停晃动。</br>　　这下真是站时代的风口上了！</br>　　后来撰稿人不如狗，如今文学这个行当却正是热门的时候。</br>　　世俗点，市井点，现实点，这会一本短篇小说有多值钱呢？</br>　　1977年，稿酬制度得到恢复，著作稿稿酬每千字2元到7元。</br>　　这会的1块钱什么概念？换算下就是，7.6斤大米，1.17市斤猪肉，勉强1/10瓶茅台...理论上，紧凑点花，7块钱就够一人一个月生活。</br>　　想到这彻底坐不住了，江弦光着膀子，手里甩着白衬衫，趿拉着拖鞋，搁屋里来回踩了几圈，浑身细胞仿佛都雀跃沸腾着。</br>　　灵感的获取方式千奇百怪。</br>　　大概因为他当过知青的原因，知青是已达成的身份，所以【知青】已然收集成功。</br>　　但【象棋】这灵感还显示着（0/100）的进度条。</br>　　进度怎么增长呢？</br>　　这是江弦当下要研究的问题。</br>　　“妈，您快来瞅瞅我哥。”</br>　　他一扭头，瞥着他妹妹江珂。</br>　　这丫头不知道啥时候进的屋，明显不知道白天他哥都给她从户口本上划了，家里都没她这个人了，抻着脖子直朝屋外喊。</br>　　“小点声。”江弦抄胳膊往她脑袋上面一‘rua’，推门出去。</br>　　天完全黑了，他沿着胡同左拐右拐。</br>　　树荫往往大到能遮盖整条胡同，银光珊珊的树叶在头顶倾泻小雨般沙沙的响，透出蒙蒙灯光的窗内人语呢喃，地上还有几颗晃动的忽明忽暗的烟头。</br>　　忍着汗味狐臭，凑一帮老爷们中间，看了会儿棋摊上下棋。</br>　　一直到江珂来喊他吃饭，【象棋】（0/100）的进度，纹丝不动。</br>　　“光看别人不行，必须自己参与，才能获取灵感。”他抱着面条‘吸溜吸溜’总结出一条规则。</br>　　晚饭是他、饶月梅、江珂仨人吃的。</br>　　实际上他家一共五口人，他爹在怀柔大山里，研究微波器件，常年不着家，听说明年能迁回京城。他还有个大三岁的姐姐，早已嫁人。</br>　　晚饭过后，饶月梅洗涮好锅碗，便走街串门，寻人唠嗑，留兄妹俩在家。</br>　　江弦翻出象棋，搁里屋桌子上摆着研究，顺便监督准初一的江珂做题。</br>　　摆了会棋，进度仍纹丝不动。</br>　　一抬头，瞥见江珂扭个脑袋，啃着中华牌铅笔的屁股，跟他眨巴眨巴。</br>　　“过来下会儿？”</br>　　“那我今儿不做题了？”</br>　　“你陪我下一晚上，今天的题可以不做。”</br>　　“骗人是我儿子。”小姑娘先把笔本收拾干净利落，才一屁股坐他对面。</br>　　“怎么说话呢，你会下棋么？”</br>　　“炮当头，把马跳，马行日，象走田，炮隔山打，车走直线，将帅不出城，小卒一去不返乡。”</br>　　“这几句倒是记得比课文都熟。”</br>　　俩人把棋子码好。</br>　　江弦就一臭棋篓子，他那时代，围棋冠军都天天玩赛博围棋，年轻人谁还琢磨象棋啊，所以甭提什么一步看三步，一概是能吃则吃，能将则将。</br>　　江珂水平也高不到哪儿，很快就把车马炮全都玩儿光。</br>　　江弦双炮将，横车一挡。</br>　　“将死。”</br>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弹出一句天籁般的提示。</br>　　“灵感【象棋】进度+1，目前进度（1/100）”</br>　　江弦精神一振。</br>　　立马总结出最简单粗暴的灵感获取方式：</br>　　下一百局象棋。</br>　　......</br>　　......</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