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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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湛沉吟须臾,道:“正好,孤也有事要?奏父皇。”
    他命众人先退出去,重翻开封奏章,运气好竟没墨,可以直接续写。
    事毕揣入袖袋,去往福宁殿。
    进殿三叩,官家允了平身,笑问:“今日宴上,后来怎么没见你人影了?”
    “儿臣身体不适,提前离席,“柳湛拜道,“忘记向父皇告假,是儿臣的错。”
    “现在好些了吗?”
    “谢过父皇关心,已无大碍。”
    官家颔首:“那就好,朕还想着让你替朕去永安祭陵。”
    柳湛抬头,永安县护本朝皇陵,官家自登基以来都是亲自祭祀,怎么这回却让他代职?
    官家俯首,与之对?。
    官家少年时曾被批命,说他五十五岁有一大劫,如能挺过,寿元过百,如果挺不过去,此世便如此了。
    彼时他年?气盛,压根不信,不拜神佛,登基后自诩真龙,愈发坚信命由己控。然而这两年身体陡然直下,看会奏章就花眼,下雨会骨痛,夜里连着幸多了,亦腰疼疲软,最令官家焦忧的是今年足底莫名溃烂,大半年怎么敷治都不见好,他开始
    想起少年时那句批命,心生畏惧。
    不信命的官家,第一次看了自己的命生辰,发现明年五十五岁交换大运,逢岁运并临,且干支皆是忌神。
    不好便不准,官家这样想着,换看紫薇,明年却亦是太阳落陷化忌,又有本命忌对冲,大小二限逢。
    再看政余,明年罗?计都当值。
    钦天监亦报近来帝星忽闪忽暗,官家愈发忌讳,六爻和奇门已不敢占。
    他私下找来不少巫医、僧道,皆道养猫祭陵可以化解。猫是养上了,但祭隆重折腾,一直拖着没去,直到今日一场重阳宴,聚到一起的朝廷和宗室的老翁,耄耋矍铄,刺痛了官家眼睛,凭什么有些人同样岁数亦或更老,身子骨却比天子健
    壮?他是真龙,天下独尊,寿数也必须最长。
    官家疑神疑鬼,不敢亲自离京,放任太子监国,所以遣柳湛祭陵。
    官家直?柳湛的眼睛,笑叹:“朕老啦,腿?不好爬不动了。
    皇陵尤其是高祖陵,有九十五级高阶,哪怕是官家,也不能乘舆轿,必须两足亲登。
    柳湛躬身,睁眼瞎话:“父皇身体健硕,正值形盛,今时和岁丰,愈是延年益寿。”
    官家一笑,虽知是假却颇受用。
    柳湛又道:“儿臣今日回去后就准备,祭陵之事必定善始善?,不负父皇所托。
    官家点头:“嗯,没别的事就先退下吧。”
    柳湛却从怀中掏出奏章,?手恭呈:“父皇,儿臣还有一事?奏。”
    内侍接了奏章转奉官家,官家一打开,旋即往下一扔,本来想掷柳湛面门,奈何力不如从前,落在柳湛?前一尺处。
    柳湛微微诧异,奉仪而已,何以如此愤怒?
    旋即联系下毒,心骤下沉。
    官家道:“太子妃尚未?立,你就纳这来路不明的民女,叫天下人怎么看?起何表率?”
    柳湛心道?封诏书上不会来路不明,他已为她挑好出身。
    但心里门清官家针对的并非来路,柳湛不辩,默不作声。
    官家咄咄训斥:“是不是当了太子,就可以肆无忌惮?今日纳行院,明日抢寡妇,大后日玩太监?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心里还想这方氏当太子妃?”
    柳湛却想,莫说本朝有过娶寡妇的皇帝,就是官家自己也做过更出格的事。
    太子不能做这些,会被天下人耻笑,天子却可以做这些,悠悠众口,无人敢笑。
    一座大宝,两种境遇。
    官家一番话似乎只当他是太子,仅止太子。
    柳湛不由深想,心愈阴鸷,面上却恭谦,头伏至腰:“儿臣从无此类想法。”
    缓了缓,续道:“父皇谆谆教诲,良苦用心,儿臣已经明白。父母为子女则为之计深远,是儿臣一时顽劣冲动,辜负了父皇期盼。”
    临了几字已声哽咽,抬头仰视官家时,两眼薄红。
    官家不忍,叹道:“算了,只要不又上奏讨封,朕眼前清净,私底下你要想宠就宠吧。”
    柳湛旋即接话:“陛下金口玉言,是不是只要不册封,就能允她平安?“
    官家定定看着柳湛。
    良久,官家沉声:“朕身为天子,自然一言九鼎。”
    心中却?嗤一声,娑罗双又想要大宝,又想要真爱,天底下哪有这种两全其美好事?倒不如像他,一?路走到底,从不后悔,便不会郁郁寡欢。
    ??,小院。
    萍萍喝完韩太医开的药,立竿见影好了许多。
    夕照自告奋勇去洗药罐收拾炉子,房内剩下萍萍和姚书?,萍萍能坐起来了,手撑着笑:“姚娘子,这回多亏了你,感激不尽。”
    姚书?眼珠转转,似乎想坐床?,萍萍忙用手捋平床沿的被褥,姚书?坐下后道:“你是得谢我,为了你,阿兄都发现我胖了。”又道,“你靠着床吧,没费劲。
    萍萍缓缓靠向床头,笑道:“这回也要多谢帅臣和韩太医。”
    姚书?瞅自己鞋尖,沉默了会,才低声问:“你......可曾听过一些传言?兴许就是因为那些………………你才中毒。”
    萍萍微怔,什么传言?
    关于自己的吗?
    她听到过:“是说我妄攀殿下吧。”
    有背后议论,院子里人听见传回来的,有当着她面讥讽的,还有使绊子穿小鞋的??她之前没意识到,直到被泼了那盆水......
    “是,”姚书云抿了抿唇,攀附殿下,妄图一朝登天之类的非议,连司膳司那?都嘀咕不少。
    姚书云说不出口糙话,只讲最含蓄的:“说你攀骄柳,上高台。”
    姚书云突然联系自己,被家里送进??,不也想她攀附殿下?
    她顶替蒋娘子那晚,阿兄高兴得睡不着,仿佛这样就赢过蒋家。
    为免节外生枝,姚书云不提自己,只劝萍萍:“别攀高了,高处不胜寒,很容易身不由己的。”
    萍萍缄默:好像是从重逢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攀,攀着官人相?,攀着相守。
    可她不是因为他高高在上才去攀的,她攀的是她的官人,是阿湛,从来不是那高高在上的身份,那个天姓。
    良久,她启唇:“我只想和他做一对寻常夫妻。“
    “殿下是太子,怎么可能寻常啊?”
    萍萍?言?眼含泪看向姚书云:书云说得对,其实她也明白,也懂的,可就是控制不住,执拗地要把他当民间夫妻。
    身不由己,可心也会不由己。
    还是会克制不住喜欢他…………………
    萍萍想得心疼。
    目光交错,姚书云恍觉萍萍像只被蛛网粘住的蝶,扑腾翅膀却无力脱身。
    她也帮不了,静默了会,只能安慰:“我懂,因为我也有喜欢的人。”
    萍萍睁大眼,姚书云指放唇上:?......
    萍萍粘紧双唇。
    “你们在聊什么?”夕照回屋,煎药的炉子怕人拿走,清理完仍提回来。
    姚书云不答,反问夕照:“你右手拿的什么?”
    萍萍则抹了把眼,重绽笑意。
    夕照放下炉子,将右手上的帕子打开,里面还是帕子:“我家娘子近日绣的手绢,托人送来的,有四、五?呢,分你们一人一条。”她先给萍萍,要给姚书云的伸手又缩手,攥着帕子讲丑话:“姚娘子,你是见过好东西的,可别笑话。”
    姚书云伸手夺过夕照手上帕子,绫锦院的料子不会差,白绢右下角一簇苔花,背面一样,再看其它几条也是:“怎么都是苔花?”
    “她入宫前叫苔花儿。”
    “对,但我在册子上叫金苔。”
    “那你入宫前叫什么?”
    “我叫萍萍。
    仨女说了好一会话,不乏嬉笑逗趣,最后还是姚书云说:“好了好了,银照还病着,让她多休息。”
    说话也消耗精力的,所以她不常说话。
    这才歇了,姚书云和夕照刚退来,就瞥见院门那?,柳湛踏入,身后跟着袁内侍。
    二女行礼,齐呼“殿下”。
    柳湛看一眼房内,正要询问,姚书云道:“银娘子已经睡着了。”
    旁边的夕照一愣,不是,不才刚刚躺下?
    柳湛?言仍往前走,姚书云见状福了福身,告辞,夕照也跟着要走远,柳湛指向夕照,用极轻的声音下令:“你留一下。”
    “什么?”夕照没听清。
    他怕吵醒萍萍,依旧低轻:“你留下。”
    这回听明白了,夕照站定。柳湛再往前走三步,无声拉开一条门缝,床帐垂落,什么也瞧不清。他静静等了会,风掀起一角,萍萍背着身,朝里侧卧。柳湛目不转睛,床帐却即刻落下。
    柳湛蹑手蹑脚关好门,同夕照轻道:“你随孤来。”
    路上,虽然他已从姚拱辰和韩太医那了解过病情,依然询问夕照:“她怎么样了?好些了没?”
    夕照有一答一,如实告知。
    柳湛听完,沉默不语。
    直走到东宫司药司,蒋望回已将出入口全部封锁,全司上下的女官、宫人扣留列阵,无一遗漏。柳湛径直坐到司药的交椅上,沉着脸吩咐夕照:“?一下,哪位是你上回请的医工。”
    夕照挨个瞧过去,本来女医那张脸自觉记得清晰的,现下却生出紧张,反而模糊。
    夕照在方阵里穿梭了两个来回,才拿定主意,指认那名女医。
    “确定是她?”柳湛准问。
    “是!”
    柳湛挑了下眉毛,旋即有禁卫将那女医拖出,一路擦地,女医泣声高呼:“殿下冤枉啊,奴冤枉!”
    柳湛上身靠着椅背,挑起眼皮审视,这女医生,竟不是司里那几位已经查清的内应。
    他抬手,无需多言,自有人替太子审理,内侍禁卫轮流交替,软硬兼施,女医却始?咬定自己只是医术昏聩,误诊,绝无他人身后指示。
    柳湛听了良久,缓缓起身,那审讯的禁卫旋即问:“殿下?”
    “先暂收监。”柳湛丢下一句话,转身出门,禁卫则往女医嘴中塞进一枚硕核,防止她咬舌自尽。
    门外,天蒙蒙亮,柳湛抬手嗅了下袍角,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衣裳上仍沾了血腥味。
    他沐浴更衣后,才再次去找萍萍。早晨橙红的阳光投射在院中的青石板上,夕照双手端着个木?,正从后厨那边走来。
    柳湛瞧见,快步走向夕照,同时瞥向?中,一碗七宝素粥,一小盘玉灌肺并一碟咸菜,柳湛问:“早膳?”
    夕照点头。
    柳湛接过木盘:“你退下吧。”
    他亲自端着早膳往萍萍门边走,单手托稳,另一只手推开房门,还未瞧见房内萍萍,就已旋起春风般的笑意。
    萍萍正坐桌前,以为来的是夕照,笑抬起头:“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
    见是柳湛,笑意骤敛,酒窝消失不见。
    柳湛自知这辛苦不是对自己说的,柔声轻问:“好些了吗?”
    萍萍不答。
    柳湛滑了下喉头,一样样布菜,先摆勺托筷架,再摆瓷勺、竹箸,而后将七宝素粥放到桌上。他正端起灌肺要摆,萍萍倾身自行捧起素粥并舀勺,要喝,柳湛忙劝:“你歇着我来。”
    他是打算亲自端粥给萍萍的,要他一勺一勺喂也不是不可以。
    萍萍却道:“不敢接殿下递来的碗,怕又是一碗避子汤。”
    柳湛噎了下,谁敢这样呛他?也就她。
    能让他为了她的事一宿没睡,还巴巴地赶来受气。
    柳湛凑近赔笑:“上回走的时候说下回再来看你,是孤不对,拖了这么久才来。”
    萍萍心里一酸,忍住,硬起心肠喝粥。
    湛不多言,默默将剩下的灌肺和咸菜摆好:“这灌肺说是肺,却无荤腥,用粉面调油,混茴香胡桃,就粥最好喝。”
    柳
    他说着将灌肺碟往萍萍右手边推了推。
    萍萍恍若未闻,继续喝粥,柳湛不再言语,只在她对面坐下,微笑注视,目光始终胶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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