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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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湛虎口掐着萍萍手腕,不自觉加注两分力道,后又减力,捉着她的手,连带着胳膊远远带离。
    身前空了,柳湛齿在唇后叩了下,方才启唇,浅笑致谢:“多谢娘子关心,已经大好了。”
    萍萍手腕本正吃痛,一听说大好,瞬间什么疼什么痛都没有了,喜道:“太好了!”
    片刻,她又开始担心柳湛和她一样,为了不让对方伤心,报喜不报忧。
    萍萍复又上手撩袍:“不行我不放心,你撩起来给我瞧瞧。”
    柳湛迅速抬起胳膊格挡,萍萍手滞半空,愣了一愣,而后缓缓回味方才那一掐,数分怔忪。
    “官人,你方才……为什么掐我?”她唇瓣分合,慢似呢喃,“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柳湛不应声,看起来面平如镜,无波无澜。
    这反而增添了萍萍的紧张。
    她牢牢盯着柳湛的脸,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你想起来了?”
    “想起了多少?”
    “官人?”
    “你说话呀!”
    萍萍每追问一回,心就跳慢一拍,声音开始打颤,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就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时,柳湛启唇,颔首微笑:“是想起来了。”
    萍萍长长松了口气,热泪盈眶。
    她起身想要拥抱柳湛,柳湛却上身后仰,手抬半空,隔起他和萍萍。
    他举止优雅,不疾不徐,让人觉不出唐突。
    柳湛含笑,温柔叮嘱:“你先坐下,在这等我,有样信物要拿给你。”
    “嗯,好!”萍萍脑袋似棒槌敲鼓,一下下点,“什么信物?”
    “到时候你看了就知道了。”
    “好。”萍萍已经坐回椅上,仰着头凝视柳湛的脸,为了按捺激动,两手不知不觉握成拳。
    柳湛冲她笑笑,点头,放下手中那只拿了许久的酥鲍,起身往门口走。
    她想他既然记起来了,禁不住多嘴:“官人你这几年都在哪?在做什么?过得可好?和你同行的那些人都是朋友吗?”
    她许多问题,柳湛步下滞住。
    少倾,他背对萍萍作答:“我在林员外家做护院。”
    说罢开门抬脚,跨出房去。
    柳湛带上房门后,即刻面沉如水。
    但拾级下楼时,又恢复了面朗风清,温和神色。
    楼下厢房里候着林元舆、袁未罗、蒋音和,柳湛一进门,三人就齐刷刷起身。
    袁未罗还小跑着来关门。
    门一从内锁上,柳湛就抬手示意大伙重新坐下,自己也落座,淡问:“希颜还没回来吗?”
    “应该快了。”蒋音和边说边近前奉茶。微服私访,自然不能用贡品,取江宁栖霞买的雨花团饼来点。瓶内已经提前煎好了水,调膏一点既沸,纤纤玉手未染丹寇,摆弄间赏心悦目。
    待成,蒋音和屈膝双手奉上,柳湛接过呷了一口,递还蒋音和。
    音和笑道:“郎君,这边还有些茶点,都是哥哥之前买回来的。”
    说罢五指并拢指向桌面,上头摆着五香糕、镜面糕这两样,都已经验过毒。
    柳湛嗯了一声,并没有尝。
    就在这时,蒋望回推门入内,见柳湛已经回来,并不吃惊,躬身下拜:“郎君。”
    柳湛抬手,蒋望回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封无字的信札,埋首递至柳湛身前:“这是属下查到的。”
    柳湛接过拆开,取出里面薄薄一张吴笺,上头写着:方萍,庆丰二年生人,润州丁卯街方家独女,父母亡故,常年在朱方巷卖洗面汤。
    柳湛心思飞转,今年是庆丰十九年,那她才一十七岁。
    背面是萍萍的过所牒,只一个戳几个字,上头记载萍萍长到十七岁,唯只出过一回润州城,是去江陵。
    骗子,柳湛心头默道,随后将吴笺丢入取暖的炭盆中,顷刻燃为灰烬。
    柳湛起身:“启程去扬州。”
    林元舆和蒋望回先后应诺,袁未罗却上前一步,追到柳湛身后:“郎君就这么走了?那上面那小娘子怎么办?”
    柳湛缓慢回首,发现不仅袁未罗眼巴巴等一个答案,蒋音和也盯着他。
    “郎君如何处置那小娘子?”袁未罗追问。
    蒋音和不说话。
    柳湛目光缓慢挪动,从袁未罗脸上移到蒋音和脸上。
    四目相对,蒋音和启唇:“郎君不如……”
    她说着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袁未罗惊得“啊”了一声,他只想着罚板子坐监,没曾打算要人性命。蒋望回亦瞥了眼妹妹,欲言又止。
    “不用管她。”柳湛语平无波,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
    “不管?就允她这般滋扰郎君?”袁未罗后脚追上去。
    柳湛不再开口,那女子是土生土长的润州人,不曾远行,却侃侃而谈西宁至润州沿路风土人情,丝毫不差,显然提前下过一番狠功夫。
    西宁州在熙河路经略安抚使晏宁川治下,但她应该不是小晏经略相公的人,断没有傻到自报家门的。
    柳湛琢磨晏宁川的朝中仇家,已自有了两名人选,其中一人正得官家喜爱。与手沾鲜血,撕破脸皮,倒不如留那小娘子自生自灭,借刀不沾血,任务失败,她的家主自会惩罚她。
    柳湛阖唇出门,袁未罗和蒋音和紧跟,接着林元舆也跨出门外,蒋望回脚步稍慢,眨眼间落到最后。
    柳湛回身瞥了蒋望回一眼,蒋望回旋即跟上,一行人乘车来到码头,重新登船,顺流而下,驶向扬州。
    萍萍依旧等在房中,听柳湛的话,不曾想过踏出房门半步。
    因为高兴,她两边嘴角始终高高扬起,一想到日后和官人一起经营铺子的场景,就禁不住傻乐出声。
    夕阳西斜,落下山去,玉兔高升,润州城里点了灯。
    咚!咚!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萍萍在的这家久住,是对刘姓夫妇开的。柳湛等人离开时,夫妇俩只当他们是出去闲逛,没放在心上。直到敲了二更钟,守在门口的夫妇俩才开始担忧,刘娘子肘拐自家官人:“唉,客人怎么还没回来?”
    “不是还有个小娘子没出去么?问问她不就晓得了?”店主人没好气道,“要是别的客人今晚不回来,咱们吹灯关门,还能省点油钱。”
    “省省省,你就知道省!”刘娘子掐他一把,“万一还有人要来住店呢?”
    还空着三个单间呢!
    “拉倒吧!晚上什么时候有过客人?”
    “你??”
    “我去问问,早知道,早熄灯。”店主人说罢便差使小二,执灯前方照亮,他在后行。
    主仆俩前后脚到萍萍厢房门口,小二起手叩门。萍萍正打盹,听到敲门声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阿湛!”
    她提着裙子朝门口跑,开门便问:“官人你带了什么信物回来?”而后眸光骤黯:“店二哥。”
    又瞧见小二身后半明半亮的人脸,再行礼道:“主人家。”
    店主人和小二都回了礼,店主人堆笑道:“这么晚还叨扰娘子,实属抱歉。”
    “没事、没事。”萍萍笑着摇头,想问问他们瞧见阿湛进出了吗?可有告知他们去哪里?正要开口,店主人先她一刹发问:“小娘子,咱们问问,那几位客官晚上还回来吗?”
    已经过了二更,就算在外头闲逛,三更也都关店了。
    “回来的!”萍萍坚定接话,几乎是店主人前脚音刚落,她后脚就应了声,眼睛亮晶晶,一望见底,“我官人去取信物,马上就回来。”
    “你官人?”
    “就是穿白袍子那位。”萍萍说起自家官人,就不自觉勾起嘴角。
    穿荼白圆领袍的客官样貌身段皆举世无双,令人过目不忘,一说店主人和小二就想起来。
    店主人将萍萍上下打量,眼前的小娘子虽不及那位客官卓绝,但相貌也不错,挺好看的,尤其两个酒窝讨喜。店主人就忍不住多问两句:“娘子听口音??是我们润州本地人?”
    “是。”萍萍笑着点头,“我是润州的,但我官人不是。”
    “小官人哪里人?”
    “东京。”
    “那怎么到润州来?”
    “他在主顾家里做护院,主顾来润州,就跟着来了。”
    “哦、哦,那主顾是不是那个白发老丈?”
    “正是。”
    “原来是东京来的员外啊,他们一行人好像是讲的官话。”
    ……
    话没收住,一下闲扯许多,后半段刘娘子也过来了,瞧瞧自家官人,又盯着萍萍瞧,听到萍萍说自家从东京来的官人,刘娘子立马打趣,开了好些个小夫妻的玩笑,惹得萍萍红了脸。
    最后店家夫妻说好再等等柳湛他们,反正刻把钟就到三更。
    咚??咚??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窗外更声渐近,店主人沉默须臾,骂道:“骗子!”
    说罢狠狠吹灭烛台。
    白白浪费了刻把钟灯油。
    “唉??”刘娘子拉着自家官人。
    “怎么?”
    “你说……”她放低声音,“这萍娘子该不会是被抛下了吧?”
    “人家付钱住店,管那么多!”
    咚??咚??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寂寂长夜,三更更声仿佛一只长箭,穿透墙壁房门,直射.进萍萍心房。
    这么晚了,她担心柳湛是路上遇着麻烦,才迟迟不归。
    萍萍坐不安稳,站起来在房中来回踱步,渐渐走到窗边,想眺一下外面情况,也许正好就望见官人回来了呢?
    她抱着希望眺去,结果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弯月穿行云雾,若隐若现。
    三更天,这地又偏僻,莫说醉汉乞儿,就连只黄狗都没有,萍萍竖起耳朵听了许久,仅能捕捉到极其遥远地方传来的大江奔涌之声。
    浪花好像打到她心里,重重一拍,她心莫名一沉,寒从脚起,顷刻浑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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