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傀儡

    “我们倒是相信过你,但是你辜负了我们的信任!不止一次了!”
    他的脸上满是憨厚之色,完全看不出来愧疚。
    “那就请再相信我一次嘛!”
    “滚滚滚!”
    一群人笑闹成一团。
    宋稚说起来南宫他们还没有回复,宇文空说,“要不然我们也去看看吧?”
    “但是合欢宗不能没人。如今圣人这边的意思模糊不清,总不能让大家都出合欢宗冒险。”
    房樱小声说:“这里有我照看的,不会有问题的,你们去吧。”
    宋稚与宇文空对视一眼:“也好。”
    喝完了腊八粥,就去收拾东西,宇文空收拾完东西,看到第三班的学生也都对收拾完包袱跟了上来。
    宇文空震惊地看着三个人。
    农攸抱着一个小花盆儿,虞红豆背着一个铁锅,谢飞背着一个大包裹。
    “你们跟着去干嘛呀?”
    “老师你都去了,你是来负责我们的人,那我们不得跟着你呀。”
    “你们是爱与和平班,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农攸不高兴了,“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农修,谁说我们修手无缚鸡之力的?”
    “我告诉你们,如果农修种地的话,你们都得饿死。”
    虞红豆点头赞同,“没有厨子的话也都要饿死。”
    谢飞点头:“没有武器的话也要死。”
    宇文空一头冷汗。
    “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啊。”宋稚赶了过来。
    “小师妹,你也跟他们一起胡闹。”
    “我倒觉得不是胡闹。沙漠地区本就物资匮乏,他们被困在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们把厨子送上门儿,起码能一起吃个饭。”
    宋稚的身上,有一种极致的乐观主义。
    宇文空叹了口气,犹犹豫豫的说,“那好吧。”
    宋稚在这一瞬间理解了自己之前担忧的时候,南宫遥的做法,她也像是南宫遥迢那样,拍了拍宇文空的肩膀,“放心吧,他们都是大孩子了,他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合欢宗空了下来。
    房樱怔怔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
    她轻声说,“我也好想让自己变得对宗门有用。”
    然而她荒废修为太久了,她甚至想不起来那些剑法。
    这些天来她在不断的练习,现在跟着去只会给大家添乱。
    看门大爷白泽笑呵呵的说:“守门也是一项重要的任务,他们将合欢宗交给我们,我们更要努力看好啊。”
    “是啊,”房樱对白泽微笑起来。
    她轻声说:“白泽,跟我一起过招吧。”
    白泽讶然:“我?“
    房樱说:“我看到你的手指上有剑磨出的痕迹,你应当也会剑。”
    “行,那我就陪你过过招,我有好些年没有活动过了。”
    “没有任何痕迹,到这里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里是沙漠中平平无奇的一处地方,谢飞用追踪机关鸟来追踪第二班的气息,到了某一处地方便都消失不见了。
    宋稚眯了眯眼,看了看周围,“这里已经接近沙漠皇宫地区了,会不会是跟目标那位有关系?”
    “不排除这种可能,宇文空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沙漠。“还记得洛仇的傀儡吗?如果国主将南宫做成傀儡怎么办?”
    宋稚说:“那他岂不是永动机,可以一直干活儿了?”
    宇文空:…………………
    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回答。
    真不愧是宋扒皮的操作。
    “哈哈,开个玩笑。我相信南宫不会那么快交代的,所以他一定是在某个地方撑着等我们过去。”
    “走吧,我们再搜寻一下痕迹。
    一个时辰后,谢飞说这里有些不太对劲。
    “什么不太对劲?”
    “我是只搜寻到地上,却没有看天上。刚才我的机关鸟碰到了真正的鸟,那群鸟群好像很焦急,想要跟我们说些什么。”
    宋稚立刻想到了万礼。
    “是万礼的契约兽。”
    当宋稚出现的时候,那些秃鹫像是感觉到宋稚身上的气息,落下来了一只鸟。
    为首的鸟落在宋稚的肩膀上,侧过头来,蹭了蹭宋稚,一段短暂的画面便传输到了宋稚的神识海里。
    宋稚睁开了眼睛,摸了摸秃鹫的头,秃鹫离开了。
    “怎么样?他们进了海市蜃楼在哪里?”
    “在头顶上,”宋稚说,“我们得上去看看。”
    “得留一个人值守。”宇文空说。
    “我来!”他说。
    宋稚有些担心。
    “别担心,宋老师。你们先进去,我在外面留守,顺便想想怎么样把沙漠改成绿洲。”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如果这里与外面的世界一样,都是郁郁葱葱的话,那岂不是就不用受到限制了?”
    起码万礼的千只契约兽能用上。
    农攸展开一个笑容,他举了举手里的小花盆儿,“各种种子都在这里,放心吧。”
    “好。”
    宋稚、宇文空、虞红豆以及谢飞,一起御剑飞到了上面。
    数百米高空之上,终于隐约看到了一处飘忽的,扭曲的画面。
    “这里应该就是奇怪的秘境了。”
    宋稚咬牙:“冲进去!”
    画面波动,宋稚的眼前,变了。
    三个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尸首,南宫遥沉痛地看着他们。
    他们躺在地上,就像是在指责宋稚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宋稚脸上平静,再次睁眼,眼前的一切又变了。
    南宫已经死了,三个学生也半死不活,这都是她当时低估了危险程度导致的。
    他们在指责着宋稚。
    宋稚依旧面无表情。
    画面又要变了,她一副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
    宋稚抬起手说:变来变去没什么意思。都是假的。”
    虚空里,隐隐约约传来声音,“你为何觉得他们是假的?”
    “因为我相信南宫遥迢,这种小事情难不倒他,他可能会被困住,但是他绝对不会这么凄惨的死去。”
    “这倒是有趣了,”虚空中的那人说。“你的意志很坚定,如果能做成活傀儡的话,想必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是吗?我不觉得。当人已经很难了,还要被做成傀儡,你有病吧。”
    她毫不客气地大骂。
    那人大笑起来,说:“我确实有些病。所以我很早就死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做傀儡有病,我不这样觉得。如果我不做傀儡的话,我就会死在16年那一年。”
    “为什么这么说?”宋稚被勾起了好奇心。
    “16岁那年,我爹抛弃了我怀孕的娘,离开了我跟弟弟。即便是他知道,身为国主的他,抛下这样的烂摊子,我们都活没有活路。”
    “我为了保护要生产的娘,和不懂事的弟弟,死在了我娘分娩的夜里。”
    “死亡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也保护不了任何人。所以我把自己做成了傀儡。”
    “很可惜我没能保护的了我娘,我娘还是死了,留下了我那个不中用的弟弟。”
    “我想让他也变成傀儡,可是他不同意。”
    “上一次见到他,他似乎还有一些异动,现在是完全拒绝了我。他似乎与以前并不一样了。”
    虞红豆开口,“你是有病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想死啊。”
    宋稚眨了眨眼。
    谢飞有些茫然,“听上去他是一个好人啊。
    虞红豆:“哼,每个人都会塑造自己的形象。如果他是好人的话,洛仇又怎么会流浪在外,不肯回沙漠的?”
    “洛仇甚至都没有说过他哥哥的事情。”
    谢飞震惊:“这是洛仇的哥哥?”
    “你猜出来了。”
    “我又不是傻子。”
    “看来你们都是一些很聪明的同伴呢,没关系的,等洛仇同意了我的建议,我的目的就达成了。”
    “我们两个都将是最强大的傀儡,世间的一切将由我们做主。’
    他的声音带着些回声,在海市蜃楼里回荡。
    无穷无尽的荒漠没有边际,只有无穷无尽的绝望。
    就在这时,有人扬声道:“是吗?哥哥。”
    “我倒是不知道,你早就已经是傀儡了。
    荒漠里视野扭曲,一行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同于出发时的斗志昂扬,现在他们格外憔悴,嘴唇干裂,看上去断水断粮了许久了。
    洛仇看着虚空。
    “你真的觉得做傀儡是那么好吗?那为什么从此之后你都不敢现出你的真身呢?”
    “你总是将自己裹在厚厚的傀儡壳子里,从16岁那年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你真正的样子,当傀儡真的那么好吗?我不觉得。”
    “当你将名字改成洛恨的时候。你就已经被仇恨所支配了吧。”
    “所谓的重生变成傀儡的洛恨,是那个想要守护我们的哥哥,还是说一心只想杀了我的哥哥呢?“
    他们的样子极为虚脱,都快脱水了,说话的时候一喘一喘。
    这个时候有厨子的好处就到了。
    宋稚喂他们喝了水,虞红豆忙了没一会儿,热腾腾的饭香味便出现了。
    几个人化身真正的饿狼,狂吃了起来。
    “没想到救援队伍里竟然还有厨子。”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香的饭!”
    虞红豆看他们疯狂吃饭,眼睛里闪过一丝心疼:“你都把你弟弟饿成这个样子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于厨子来说,不能接受有人没吃饭,不好好吃饭,不让人吃饭。
    “有啥事儿不能吃饱了饭再说?”
    虚空里终于出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人。
    说是人,更像是一个球。
    他身上出现了七八个手臂,三个头,团在一起,是一个十足的怪物。
    他躲在层层叠叠的傀儡的肢体里,是当之无愧的国主。
    “因为做傀儡,能给你带来力量啊,可怜的弟弟,”他说。
    “你还是不明白力量的可能性,只有得到力量,才能主宰这个世界,而你没有这个力量,我是在帮你。”
    “你已经被选为炉鼎,你迟早要被分给另外一个人,早早的死去,我把你制作成傀儡,你就死了,你就自由了。”
    “你是要让我以死来成为自由的人?那我还要多谢你。”
    “不必客气,”哥哥洛恨说。“你格外冥顽不灵,你无视了我的建议,你会后悔的。”
    宋稚认真的看着他,“你弟弟有机会去改变命运,为什么你还不帮助他改变命运?”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吗?不,我不这样觉得。”
    “
    你认为我为什么会死?我的母亲为什么会死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命运般的决定吗?”
    “就因为洛夕阳决定想要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所以我们就要死。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如果我相信命运这回事儿,那么我在16岁那年就已经死了。而不会成为尊敬无上的国主,成为圣人。只有你们才有那些愚蠢的想法。”
    懂了,这就是一个坚定拥护天道,想要杀了威胁天道的人的圣人。
    他不会是帮助合欢宗的人,而是他们的阻碍。
    “好了,叙旧完毕,既然来了这么多人,那我的傀儡素材想必也足够丰富了。”
    我没想到如今的后起之秀有那么多,如果我能组建出这样的一个傀儡大军,那么其他的圣人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你真是想得美嘞,“宋稚忍不住说,“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自大的人。”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厚脸皮?别的不多说了,给我上!”
    “只要在沙漠里,你们是无法战胜我的。”
    “是吗?”宋稚微微一笑。“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必败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