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赌命

    考文位。
    请圣裁。
    陈知白竟然打算连办两件事情。
    更要以自己性命作赌注。
    输了就自杀谢罪。
    太狠了！
    百姓们震惊过后纷纷交头接耳。
    “真的假的？”
    “这么狠？”
    “这是虚张声势吧？”
    “吓唬人，一定是吓唬人！”
    “狗急跳墙都是这样。”
    “跟那些地痞流氓一模一样，动不动就赌命，欺负别人不愿意跟亡命之徒计较，其实真到动真格的时候就怂了。”
    “周童生呢，跟他赌！”
    “赌！”
    “周童生这是稳赢的局啊。”
    “就是，姓陈的要先考文位，再请圣裁，一件比一件难，就算圣人再世都不一定能练过两关。”
    “周童生，快答应！”
    周书成依旧沉默不语，他依旧无法从那一篇三品绝句带来的震撼中缓过来。
    普通人只知道三品诗词文章很牛。
    他这样的儒道修士才最清楚三品诗词文章到底有多牛，他激活本命文宝这么多年了，依然不敢做这样的梦。
    可现在，这个被他万般看不起的小商贩儿子却在没有激活本命文宝的情况下作出一篇。
    这让他震惊又嫉妒。
    脑子里有三个字不断回荡——凭什么？
    这时，徐正风再次开口：“陈知白，考文位需要激活本命文宝，你激活了？”
    陈知白面无表情地点头：“因祸得福，在烈火焚身之际激活了。”
    “几品？”
    “不高不低，四品。”
    全场再次哗然。
    “四品？”
    “假的吧？”
    “恰好比周童生高一品？”
    “如果是真的，那还真了不起，咱们新宜县多少年没出过四品本命文宝了？”
    “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他就一定能获得文位？三百年前，那位六岁就激活二品本命文宝的天才到死连个童生都不是。”
    “对，这种人渣越厉害咱们就越危险。”
    “有才无德！”
    “周童生，别怕他，跟他去圣庙，咱们就看着他自杀谢罪！”
    “就是，他不可能请到圣人，甚至得不到文位。”
    “……”
    百姓的鼓噪声中。
    陈知白冷冷的视线锁定周书成：“周书成，敢来？”
    话音落下，昂首挺胸直奔圣庙。
    百姓们齐刷刷让开一条路，又惊又怕地注视着陈知白高大挺大的身影，而后齐刷刷回头看向周书成。
    周书成低头不语。
    他怕了。
    他怕陈知白真能连过两关请到圣人。
    圣裁之下，他做的那些事情会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世人面前，他的下场会非常惨。
    百姓们哪里知道周书成的心思，一个劲儿地催促。
    “周童生，还等什么？”
    “稳赢的局。”
    “快跟上。”
    “别怕，我们在，他不敢胡言乱语。”
    “对，他不可能连过两关，咱们等着他自杀谢罪就好！”
    “姓陈的虚张声势呢。”
    “就算真请来圣人，圣人也不会偏袒姓陈的是不是？你怕什么？”
    “是啊，咱站得正行得直问心无愧，怕什么？”
    “走走走，别让姓陈的看笑话。”
    “……”
    周书成不愿意冒险，哪怕风险很低。
    可是，面对热情洋溢的百姓，他根本没办法拒绝。
    刚才裹挟这些百姓对付陈知白。
    现在，他反过来被这些百姓裹挟。
    这一瞬间，他有点懊悔，但很快驱散。
    去就去。
    就不信姓陈的真能连过两关。
    几万年以来，还没有哪位先贤能连过考文位、请圣裁这两关。
    从来没有！
    以前没有！
    以后也没有！
    陈知白更做不到！
    周书成暗暗给自己鼓劲，在百姓的裹挟下浩浩荡荡前往圣庙。
    圣庙。
    徐正风、周书成以及数百百姓挤在大殿外，目不转睛地盯着陈知白的背影，目送陈知白缓步走进大殿，心情各异。
    陈知白进入大殿，接过庙祝手里的线香，点燃，插入香炉，跪倒，叩头，三叩九拜之后朗声道：“大宁王朝越州日华郡新宜县学子陈知白，叩请圣人赐下童生文位考题。”
    话音落下，三支线香加速燃烧，袅袅青烟瞬间笔直如箭冲向云霄。
    几个呼吸间，线香燃尽，渺渺的虚空中传出一声洪亮悠远的钟声，仿佛极远，又仿佛近在耳畔。
    陈知白眼前景象变幻，不再是圣庙大殿，而是一所简单朴素的学堂，面前摆着一张小方桌，桌子上有笔墨纸砚。
    再前方有讲台，讲台后站着身材高大气质古拙的老人，头挽发髻，身着麻衣，须发花白，眼神明亮之极，面容与圣庙内供奉的圣人像一模一样。
    这是哪里？
    幻境还是还是特殊的空间内？
    讲台后的圣人是幻象还是圣人留下的虚影？又或者是圣人分身？
    会不会看他穿越者身份？
    紫府内本命文宝会不会暴露？
    那文昌塔可不是一般的本命文宝，而是从原世界带来的作弊器，品级也无法考证，反正绝对不是他应付徐正风时说的四品，而是至少一品，甚至更高级。
    陈知白正忐忑时，圣人淡淡开口：“考生陈知白，请选择考题分类。”
    抬手间出现若干选项，诗词，歌赋，策论，书画、乐器、黑白子、骑射、礼节、算术、天文、地理、兵法、武技、建筑、锻造、木工……
    卧槽！
    这么齐全？
    这才是真正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吧？
    牛逼！
    难怪能使天下独尊儒道，这个世界的儒道囊括了修行、战斗、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想不独尊都难。
    陈知白惊叹中，毫不犹豫地选择“诗词”。
    文昌塔内无数诗词是他连闯两关请圣裁反击周书成的底气。
    他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过关。
    但他别无选择。
    只有这一条路。
    否则，他会被周书成裹挟着数百百姓杀死。
    只有圣人才能镇得住群情激愤的百姓。
    只有圣人才能还他清白。
    只有圣人才能揭露周书成的真面目。
    除了圣人，其他人都靠不住。
    人心这东西……很复杂，县令、太守这些地方官往往更在意辖区的平安稳定而非是非对错，在普通人和天才儒修之间，大部分地方官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下天才儒修。
    普通人？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没就没了，根本没人在意。
    所以，即便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个办法。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搏。
    陈知白作出选择，其他选项消失，圣人淡淡道：“考生陈知白，请以松为题作五言绝句一篇。”
    松？
    这么简单？
    陈知白一愣，随即大喜，甚至不用翻看文昌塔，毫不犹豫提笔挥毫泼墨，写下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一篇五言绝句，二十个字一气呵成。
    写完，起身拱手：“先生，学生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