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畸形的制度

    “杨清源，你无碍吧？”
    天空中，杨一方缓缓落下，虽然语气冰冷，但目光之中却还是隐隐流露出些许微不可察的关心。
    “回家主，弟子并无大碍。”
    “方才发现这狼妖之时，为何不就地等待道盟支援，而是自己一个人跑上去送死？
    小小年纪逞什么英雄！若是我们来的再晚点，恐怕你今日就要丧命于这狼妖之口了！”
    在确定杨清源身上伤势的确不怎么严重之后，杨一方刚想顺势板着脸训斥杨清源几句。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闻天雷此刻却是笑呵呵的上前打起了圆场。
    “害，老杨，干嘛一上来就对孩子态度这般恶劣？
    要我说，这孩子年仅八岁，就有勇气独自上前阻止这小妖王级别的妖怪作乱，已经实属不易了。
    杨清源……说起来，这小家伙就是之前在蓝天大会上闹出来动静最大的那个吧？
    真是后生可畏啊，居然仅凭一人，就抵挡了这狼妖如此之久，老杨，你们杨家这一代可真是要羡慕死我了啊……”
    在听完闻天雷这番话后，杨一方的脸色也是终于缓和了少许。
    “哪里哪里，闻兄过奖了。”
    “我还真没恭维你，你看看你家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杨清源，一个杨一叹，一个比一个优秀。
    再看看我家这一辈的那个臭小子，唉……算了，不提那兔崽子，一提他我就来气！
    上次蓝天大会，这个兔崽子明明答应我会去的，结果头天晚上就偷偷溜出家里，带着一帮地痞无赖跑去青楼喝花酒，直到蓝天大会结束之后才被人找到。
    真是……气煞我也！”
    一提到自家那个令人头疼的后辈，闻天雷便是忍不住一阵吹胡子瞪眼。
    杨一方闻言，嘴角也是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对于闻家这一辈的大少爷，虽然年纪不大，但闻家大少这四个字在各大世家之间却也是“闻名已久”了……
    “好了，其他的事情就先不说了，先回道城疗伤吧。”
    “是。”
    杨清源点了点头，刚想跟着杨一方回去，可忽然，身后一阵颤抖的声音却是突然传来。
    “几位仙师……”
    杨清源扭头看去，只见村子里活下来的那些幸存者，此刻正眼含泪水的看着他们。
    “多谢几位仙师出手斩杀狼妖，救下我们全村人的性命，尤其是这位小仙师，你是我们全村的大恩人呐……”
    说话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虽然身上也同样受了不轻的伤势，但好歹算是活了下来。
    老人在说完之后，便带头跪在了杨清源几人身前，其余村民见状也同样跟着跪了下去。
    “多谢仙师！”
    杨清源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跪倒在他面前的这些村民。
    他认识这个老人，这些年他经常会拉着架子车去道城摆摊卖水果。
    小时候杨清源能够领到的钱有限，再加上老人家卖的水果物美价廉，所以杨清源平日里也经常会去买。
    刚才那个被狼妖咬死的中年人，应该是他儿子吧？杨清源记得他好像在小摊上见过那个中年人几次。
    狐妖的世界看似美好，但在一个个凄美爱情故事的背后，却也隐藏着无尽的血腥和杀戮。
    在这个仍旧彻底贯彻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的世界，弱小，便是原罪。
    就像这些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普通人，妖怪将他们视为血食，就连同为人族的一气道盟，其中大多数人也将他们视为累赘。
    可怜么？
    也许吧，毕竟如今的道盟，其实本质上只是各大世家共同联合起来的一个强权组织。
    而这样一个组织维护的，肯定也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们的利益。
    至于底下这些平民的死活，他们根本毫不关心，顶多也就是会为了名声，或者是方便统治，偶尔象征性的出手“保护”一下平民罢了。
    道盟那么多家族，之所以过去了这么多年仍旧长盛不衰，靠的便是各家独特的血脉或是功法法宝。
    而为了将家族继续源远流长的传承下去，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维持这份“独特”。
    所以，在一气道盟之中，所有真正强大的功法和法宝往往都是敝帚自珍，从来都不会向“外人”开放的。
    至于那些没有生在世家当中的普通人，他们的命运也许从生下来开始便早已注定。
    一气道盟虽然也有散修，但终究也只是很少一部分。
    能被那极少数的散修发现其修行的天资，并收为弟子，从而逆天改命走上修行之路的平民小孩，那更是少之又少。
    一想到这里，杨清源的内心也是忍不住悠悠的叹了口气。
    即便是这畸形的制度就这样血淋淋的展示在了他面前，现如今的他也仍旧没有任何办法。
    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之前，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维持住内心对这些比自己弱小之人的怜悯。
    说是怜悯，其实却也同样是最基本的人性。
    修行一道，若是连这份最基本的怜悯都彻底修没了，那也未免太可怕了……
    “老人家，这是你孙子吧？”
    在一处废墟之下，杨清源缓缓抱出了被他用法力所保护下来的小孩。
    “小虎！！！”
    在看见杨清源怀中小孩的瞬间，老人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了激动的泪花，连忙起身上前从杨清源怀里接过自己的孙子。
    “多谢小仙师！多谢小仙师！”
    看着继续跪在自己脚下，磕头如同捣蒜一般的老人，杨清源的内心不仅没有半分喜悦或是享受，相反，他此刻的心情很是沉重。
    “家主，我们走吧。”
    “嗯。”
    杨一方似乎是看出了杨清源的异常，于是也是催动自身法力卷起杨清源和王权醉，带着两人转身离开。
    等到一行人回到杨家之后，杨一方只是派人送了点疗伤药，并限足杨清源这几天不许出门，之后便没有下文了。
    至于王权醉，她并没有着急返回王权山庄，而是内心出于愧疚的选择留了下来，亲自帮着杨清源涂抹起了疗伤药。
    “你刚才，看起来好像有些难受？”
    在上药的过程中，王权醉突然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