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枕黄粱

    杀了九曲剑钟镇，岳不群走进林家老宅。</br>　　此时，老宅中，刀剑相交之声仍盛。屋中五人正为了抢夺辟邪剑谱而拼命厮杀。</br>　　阳光正透过天井洒下。他来到院中，晒着太阳，双手抱在胸前，背靠在一根柱子上，淡定欣赏双方的激斗。</br>　　只见余沧海剑尖一抖，松风剑法中的“松涛起浪”施展开来，剑影重重，汹涌向卜沉和沙天江二人袭去。对手二人双刀齐出，刀光如同闪电，快速斩断剑影，刀剑相交，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br>　　洪人雄和罗人杰站在师父两侧，他们的剑法虽然不及余沧海的老练，但深得松风剑法的精髓。</br>　　余沧海很好的兼顾到了两名弟子的破绽，不愧为一代宗师。</br>　　战斗愈发激烈，五人的身影不断地交错，闪避，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杀得难解难分。</br>　　岳不群看得津津有味，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br>　　对，少了花生和瓜子。</br>　　现在的形势，无论他出手帮哪一边，胜利的天秤便会立即倾斜。</br>　　他心里盘算着：‘姓余的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青城派对华山派并无威胁；嵩山派则野心勃勃，在五岳剑派中实力傲视群雄，更意图吞并华山派。’</br>　　两害相较取其轻！他决定先帮余沧海，对付嵩山派。</br>　　“余观主，我来助你！”</br>　　话音未落，他飞身跃进，长剑递出，剑锋闪烁不定，疾刺沙天江面门。</br>　　沙天江眼前顿时银光飞舞，大骇之下，回刀横挡，连退三步。</br>　　猛地里他又一剑挺出，直刺对手心口，当真是捷如闪电，势若奔雷。</br>　　“沙师弟小心！”</br>　　卜沉见到沙天江形势危急，大喊一声提醒同伴。</br>　　余沧海见到有人出手相助，师徒三人转而围攻卜沉。</br>　　岳不群刺向沙天江心口这一剑，剑势极快。</br>　　秃鹰大喝一声，点足跃起。钢刀一举，向对手头顶疾劈而下。刀锋所过之处，瞬间撕裂空气。</br>　　他抬头一眼便看出对手的破绽。先极速侧身，躲开对手刀锋。同时右手长剑，顺势一送，剑尖便刺入了对方咽喉。</br>　　秃鹰一秒变成了死鹰。</br>　　“沙师弟！！”</br>　　白头仙翁卜沉脸上青筋暴起，双眼血丝翻红，怒吼一声：“我要为你报仇！”</br>　　弃了青城派师徒，挥刀朝岳不群杀来。</br>　　就在卜沉转身背向自己时，余沧海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突然出招，松风剑法中的一招“风卷残云”刺中卜沉的后心。</br>　　白头仙翁也倒下了。</br>　　“余观主，好剑法！”</br>　　二人目光对视，双方都没有立即动手。</br>　　此时，嵩山派二人已死，余沧海师徒三人各个带伤。</br>　　余沧海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沙天江。袈裟就揣在他怀里。</br>　　“余观主，你们有伤在身，绝不是我的对手。倘若就此离去，不再惦记辟邪剑谱，也不再找林家的麻烦。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br>　　又道：“倘若执迷不悟，硬要抢辟邪剑谱，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br>　　“好大的口气！阁下虽然剑法精湛，但我们师徒三人以三敌一，恐怕今日是阁下的死期。”</br>　　为了这辟邪剑谱，余沧海处心积虑，谋划多年。如今剑谱就在眼前，怎肯放弃。</br>　　岳不群哈哈大笑：“果然，不肯留自己一条生路。”</br>　　他这一笑，是笑自己太天真。对方怎么可能放弃。</br>　　“来吧！”他眉眼一皱，面露杀气。</br>　　“一起上！”余沧海招呼洪人雄、罗人杰齐上，自己猛地一剑刺出，剑光如虹，向岳不群脸上刺去。这一剑剑势极强，使出了十分力道。</br>　　此时，他决定除掉对方三人，便不再隐藏剑招。</br>　　只见他以气御剑，长剑在身前旋转，嗤的一声，使的是华山剑法中的“青山隐隐”，端的是若有若无，变幻无方。</br>　　余沧海被对手的剑影所惑，一剑刺空。岳不群反手一剑刺向他双目。</br>　　他心中大骇，提足后跃，惊险躲过。岂料，对手刺他乃是一记虚招，实招刺向了他的两名弟子。</br>　　眨眼之间，岳不群挥剑横扫，一道银芒闪过。洪人雄和罗人杰咽喉部同时中剑，二人登时脸色大变，喉部鲜血狂涌，倒了下去。</br>　　“人雄！人杰！”</br>　　余沧海咬碎钢牙，大喝一声，一柄剑使得有如狂风骤雨一般。采取了搏命的打法，刷刷刷急攻七八剑，尽皆刺向对手的要害。</br>　　岳不群回剑挡架，挡住对手一波搏命的攻势后，反手一剑刺中了对手的右臂。</br>　　鲜血沿着臂膀，缓缓流下。</br>　　余沧海喘着粗气，心道：‘此人剑法在我之上，与他比剑并无胜算。何不用摧心掌赢他。’</br>　　随后，他换左手使剑，与对手左右拆剑，脚步虚退实进。</br>　　岳不群心下已猜到对方心思。</br>　　‘弃剑出掌，你这是作死！’</br>　　心道：‘自我练习太华凌云掌法以来，尚未在实战中使过。今日便用它送你上路。’</br>　　他顺着对手剑路，二人长剑互压一边。</br>　　余沧海登时眼前一亮，他深吸一口气，内力在体内流转，一股真气在他的右掌瞬间凝聚，顺势发出“摧心掌”，给予对方致命一击。</br>　　同一时刻，岳不群运起紫霞神功，体内五道顺经脉流下的真气旋即从指尖聚拢到掌心，他脸上紫气盛绽而起，肉掌已如钢铁一般。</br>　　他左手翻覆，带出一缕叠影，强劲掌风振袖而起。</br>　　“摧心掌”带着一股阴寒内力，而“太华凌云掌”则是走纯刚猛的路子。</br>　　二人一左一右同时出掌，交掌的瞬间，两人的掌力如同两股洪流相撞，猛然炸起一股气浪。</br>　　砰的一声。</br>　　余沧海的身子猛地向后飞去，撞到柱子上，栽倒在地！</br>　　口中喷出一口鲜血……</br>　　而岳不群则稳如泰山，他的双脚深深陷入地面，身形却纹丝不动。</br>　　余沧海背靠着柱子，坐在地上。此刻他五脏六腑皆裂，已说不出话来。抬起头看着对手，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br>　　岳不群则走到秃鹰沙天江的尸体旁边，从他的怀中取出了袈裟。</br>　　随后，走到余沧海身前，对将死之人说道：</br>　　“余观主，你放着好好的青城派掌门不做，处心积虑，就为了得到这‘辟邪剑谱’。临了，我便让你看一眼。”</br>　　他展开袈裟。</br>　　余沧海撑着最后一口气，睁眼望去。</br>　　只见上面写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br>　　“三字经？”</br>　　余沧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眼血红，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在袈裟上。</br>　　原来真正的辟邪剑谱早在几天前，就已被岳不群替换，眼前的袈裟上是他手写的三字经。</br>　　一代枭雄，就此陨落。</br>　　……</br>　　筹谋半生为一梦，黄粱熟时梦已终。英雄末路空悲切，回首方知万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