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卖爆了

    天微微亮，</br>　　大黄毛丫头三娘就已经闯进李逸的房间，打扰了他的清梦。</br>　　“快，天亮了，去摆摊了。”</br>　　李逸揉着惺忪的睡眼，“还早呢。”</br>　　“不早了，赶紧起来，别误了时辰。”</br>　　李逸有些无奈的起来，打个长长哈欠，伸个懒腰，三娘走出门外还不忘记交待，“记得换身干净衣服啊，”</br>　　西厢厨房，</br>　　秀芝见他起来，马上就打了一盆清水，还把毛巾和他的猪鬃牙刷子都准备好了，弄的李逸还有点不习惯。</br>　　“快来尝尝我做的豆浆和豆花，”三娘风风火火。</br>　　等李逸洗漱完，罗三娘便已经端来两碗早点，一碗豆浆一碗豆花，都还冒着热气。</br>　　先尝豆浆，</br>　　“怎么样？”</br>　　“香浓顺滑，不错。”</br>　　再尝豆花，细嫩爽滑。</br>　　大清早上来口豆浆，再来勺豆花，确实很不错。</br>　　不过就是原汁原味稍有欠缺，后世早餐店的豆浆，为提升香味和口感，还会加入核桃、芝麻、花生、香米、红枣等磨制，甚至可以加入些白糖提升甜度。</br>　　而豆花北方吃咸、辣，南方吃甜，有的是加酱油或白糖，有的讲究的还要浇卤，浇完卤加蒜泥、辣椒油，小葱、香菜等，不同的店做出来的口味各不相同。</br>　　“你这豆腐脑做的真不错，很嫩滑，堆的高出碗沿，结果看着颤颤微微的却就是不会掉，厉害。”李逸夸赞一番后问，“这一斤黄豆出多少豆浆、豆花？”</br>　　三娘告诉他一个挺意外的结果，</br>　　“十斤，豆浆、豆花都是一斤豆出十斤。”</br>　　“能出这么多吗，老豆腐才出两斤半啊。”</br>　　三娘告诉他，豆浆豆花水嫩点更好。当然，一般人想要做出这么多豆花、豆浆来也不易的，她也不瞒李逸，告诉他关键是要加洗浆一步。</br>　　黄豆要泡发充分，得泡发至两倍大，中间没有半点硬心。然后磨浆时要准备四桶水，一桶磨豆子，剩下三桶则是分三次把豆浆再洗、磨一遍，最后就能得到更多的浆。</br>　　这样再去煮浆、点卤，自然能得到十斤的豆浆或豆花，而且豆浆顺滑、豆花细嫩。</br>　　三娘准备了陶碗，</br>　　一碗差不多就是一斤豆浆或豆花。</br>　　“你说卖多少钱一碗合适？”三娘问。</br>　　“你老豆腐一斤二十文，嫩豆腐一斤十文，我看咱这豆浆、豆花，也就卖十文一碗，”</br>　　“会不会太贵了，咱一斤黄豆只出两斤半老豆腐或五斤嫩豆腐，但却能出十斤豆花或豆浆啊。”</br>　　“一个笼饼都要卖二十文钱，咱也不能卖太便宜吧？”</br>　　“五文一碗怎么样？”三娘觉得卖五文也有利润，毕竟一斤豆子能出十碗。</br>　　李逸却摇头，得按其它物价来啊。</br>　　“要不十五文两碗？”</br>　　“那别人只吃一碗？八文一碗？”</br>　　“一碗十文，第二碗半价。”李逸笑道。</br>　　“啊？”</br>　　“别啊了，赶紧吃，吃完咱们就下去摆摊开张。”</br>　　早餐就是三娘自己做的豆浆、豆花，大家都沾了光，尝到这美味。</br>　　趁着天色还早，</br>　　众人一起帮忙，把三娘做好的几桶豆浆、豆花抬到院下的北岸桥头树下，</br>　　支起一张简单的木案，摆上一摞陶碗、木勺，就算开张营业了。</br>　　这头一天营业，产品也是极简，就原味豆浆和原味豆花两种，既没有搭配的油条、馒头、包子，也没有小米粥、糯米饭、胡麻煎饼等，更没有酸豆角、辣萝卜丝、酸辣海带丝这些开胃小菜。</br>　　豆浆、豆花只有一种调料，可以按顾客需求加点盐，撒点葱花，其它的白糖、蜂密、酱油这些自然是都没有的。</br>　　定价也是按李逸建议，十文一碗，第二碗半价。</br>　　这个价比赶集卖豆腐利润还高一些，</br>　　“有人来了，”三娘激动的喊道，桥南岸的路上，有一伙人正赶着骡马过来，七八个人，十几头骡马，应当是个商队。</br>　　这么早，李逸估计不是早上才从长安城出来的，应当是早上从韦曲过来的，看这样子，大概是要往子午关去。</br>　　这种长途出行的商人，正是李逸心中的目标顾客。</br>　　附近路过的村民，可没多少人舍得喝豆浆吃豆花的。</br>　　“赶紧吆喝起来吧，”李逸笑道，还让狗剩几个去把准备好的草抱来。</br>　　那行人刚上桥，三娘就赶紧马上勺了碗豆浆和豆花摆在桌上展示。</br>　　“诸位这是一早从韦曲来，要往子午关去？这大早上就已经走了十五里路了，这里歇歇脚吧，我们这有热乎的豆浆和豆花，都是刚做好的，十文一碗，第二碗还只要半价。”</br>　　三娘是个胆大的，从小跟着她爹赶集卖豆腐，也是能说会道，毫不怯场，直接就迎上前招呼。</br>　　“我们带了干粮捏。”一名汉子道。</br>　　“带了干粮也歇歇脚，我们这有免费的甜井水，喝口水歇歇脚，也让骡子歇脚饮水，我们这还有些干稻草可以让骡子嚼几口。”</br>　　她这般热情，弄的带队的那个老头倒是印象不错。</br>　　“我们也常走这条路，以前这也没见有摆摊卖豆浆豆花的啊。”</br>　　“我以前都是赶集卖豆腐的，今天也是头回在这支摊，叔叔伯伯们帮忙捧个场开个张吧。”</br>　　李逸这时也走上前，“大家赶紧歇歇脚，我们这口花豆浆可不一般，名字西施豆浆，嫩滑鲜爽，你们尝一下便知，若是不好吃，不要钱。”</br>　　有个大汉就开玩笑，“这姑娘长的倒是真好看，就是不知豆浆好不好吃，不好吃真不要钱？”</br>　　“那当然，不好吃不但不要钱，你还可以骂我。”李逸拍着胸脯道。</br>　　大家就笑，</br>　　领队老头便道，“远远闻着很香嘞，那就尝尝，每人来两碗，第二碗半价是吧？”</br>　　“每个人第一碗十文，后面的都半价。”</br>　　如今笼饼一个都要二十钱，这十文一碗的豆花，第二碗甚至半价，还是比较实惠的，</br>　　他们确实从韦曲出发，一口气赶了十五里路了，这会也是有些饿了，虽说身上带了些干粮，但干粮哪有这香喷喷的豆花豆浆好吃。</br>　　八个人，每人都要了两碗豆花，明显他们觉得豆花比豆浆顶饱划算。</br>　　“要加点盐和葱花吗？”</br>　　“加，”几人异口同声。“多加点盐。”</br>　　“胡麻香油加不，熟榨的，香的很嘞。”</br>　　“加，”</br>　　“要额外加钱不？”老头问了一嘴。</br>　　“不用。”</br>　　“那就都多加点，哈哈哈。”</br>　　“好嘞，十六碗豆花，多加葱花、细盐和香油嘞。”李逸笑着喊道。</br>　　三娘赶紧揭开装豆花的木桶，麻利的开始舀豆花，她动作娴熟，几勺正好一碗，而且还能把豆花舀的不碎不散，堆在碗中突出，一颤一颤，欲掉不掉，特显这豆花的不凡。</br>　　李逸则打下手，撒葱花、撒细盐，最后再倒上点熟榨的胡麻香油。</br>　　条件简陋，</br>　　也没有椅凳，大家倒也不讲究，</br>　　每人过来先端了一碗，随便圪蹴在一边就开吃。</br>　　新鲜热乎的豆花，虽仅加了点葱花细盐和香油，但却都让商队的人吃的赞不绝口。</br>　　二十钱只能买一个笼饼吃，或是买一大块豆腐，但在这摊上却能吃到三碗这样加料的豆花。</br>　　领队小老头看着干巴，却一口气就把两碗豆花吃完了，然后看着那边香喷喷的豆浆，又要了一碗。</br>　　豆浆里也撒点葱花、细盐，豆浆本就很香浓，也就不用再加香油。</br>　　“你家这豆浆很好喝嘞，挺香也挺浓，还以为都是水。”</br>　　这边伙计们吃着豆花，那边狗剩几个孩子还帮忙拿了草喂骡子，而秀芝也帮商队的人把水囊、葫芦给再加满井水。</br>　　“味道真不错，你们以后天天在这摆摊卖豆花吗？”</br>　　“嗯，”</br>　　这开张的第一单生意出奇的顺利，商队都给予极大赞许，最后一算，八个人吃了二十八碗。</br>　　基本每人都吃了三碗，还有四个人吃了四碗。</br>　　总共一百八十钱，</br>　　商人挺满意的，“用半匹绢抵付可否？”</br>　　“匹绢如今直三百六十钱，半匹绢恰好一百八，刚好，可以的。”李逸对于付铜钱还是付绢，并无意见。</br>　　隋唐钱帛兼行，绢虽说分割不便，但一般半匹、四分之一匹也是可以的，更小就不行了，那会破坏绢的使用价值。</br>　　半匹绢两丈，四分之一匹是一丈，这都是不会损坏绢价值的。</br>　　“人歇息吃饱了，骡子也饮喂歇脚了，真不错。”</br>　　领队痛快的从骡子上取下来半匹生绢，李逸和三娘也展开查看了，确认尺数、质量都对，这桩交易便算完成了。</br>　　商队也没急着走，坐在树下聊了会。</br>　　李逸也趁机拿出一些腐竹给商队老头看，刚才聊天中李逸已经得知，这小老头来头不小，正是京兆韦氏家族的一个商队管事，专门跑长安到汉中这条商路，往来贩货交易，每年为韦氏赚不少钱。</br>　　他们去汉中主要就是贩药材回来，</br>　　“这是？”</br>　　“这叫腐竹，也是用豆制成的，用清水浸泡一两个时辰即可发开，可荤、素、烧、炒、凉拌、汤食等，食之清香爽口，荤、素食别有风味，且极有营养。”</br>　　李逸也是知晓他们是韦家的商队后，才拿出来推销的，</br>　　韦管事拿着一根左瞧右看，还掰下一点放嘴里尝试，不过他并没有买的意思。</br>　　“我给老哥你装一点，你回头可以泡发了做菜尝尝，若是觉得好，以后也可以随货带销，这个腐竹，现在整个天下，也就我们独家一份，别地可没有的好东西。”</br>　　“这腐竹啥价？”</br>　　“一百五十钱一斤，”</br>　　这个价格让韦管事有点惊讶，“你这是跟猪肉一个价了。”</br>　　“猪肉也只是贱肉，贵族世家可都还不屑吃，我这腐竹却别处没有的上等好货，这虽是素食，但天下吃素却又有钱的人可是很多的。”</br>　　韦管事也是马上想到了有钱又吃素的和尚，还有那些信佛的居士们。</br>　　“这价格有点贵了。”韦管事嘴上却道。</br>　　李逸也只是笑笑，“要不我给韦管事拿十斤，你可以捎带着销销看？”</br>　　韦管事还犹豫，李逸马上出撒手锏，“不用先付钱，你先捎着卖，一个月后再结账，若是没卖完，剩下的都可以退还给我。”</br>　　韦管事沉吟片刻，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最后答应了。</br>　　这事看着也没啥风险，凭着多年经商的经验，他直觉这个腐竹是个好东西，特别是李逸提醒他那些有钱又吃素的和尚、居士们，是不错的销售对象。</br>　　带点货试一试，也没啥损失。</br>　　“你这么信我，先卖后钱？”韦管事道。</br>　　“当然。”</br>　　“好，那我就拿十斤捎带卖卖看，一个月后再会，无逸老弟。”韦管事他们继续启程赶路，李逸送别，因为一碗豆花，两人还成了生意伙伴了。</br>　　此去汉中五六百里，沿子午道南行，翻山越岭，道路还是比较艰难的，商队大概得半个月才能到汉中，在那边交易、采购，再返回，差不多也要一个月了。</br>　　“老哥慢走，祝一路顺风又顺水！”</br>　　“借你吉言，走了。”</br>　　商队牵着骡马渐渐远去，</br>　　三娘激动的脸色通红，都要跳起来了。</br>　　“没想到早上开张第一笔生意，就卖了半匹绢。”</br>　　她对李逸真是佩服无比。</br>　　“看，又有人来了，骑马的，好几个，赶紧招呼。”李逸也挺高兴，定价一百五十钱一斤的腐竹，韦管事肯捎十斤试销，这说明在韦管事这样的老商人眼中，这玩意也是有商机的。</br>　　李逸也不担心他会黑他十斤腐竹，京兆韦氏的脸面肯定比这十斤腐竹值钱。</br>　　三娘上前吆喝，果然这第二拨人，也愿意来一碗豆花，顺带歇歇脚。这年头能骑的起马骡的人，当然是消费的起十文一碗的豆花的，何况第二碗还半价呢。</br>　　喝两碗，一碗才合七文半，要是喝三碗，一碗才七文不到。</br>　　价格实惠，</br>　　而尝过之后，都赞不绝口。</br>　　第二拨，第三拨，当朝阳升起后，路过罗家湾木桥的人更多了，不少人都愿意停下来歇歇脚，顺带吃碗豆花，或是喝碗豆浆，</br>　　当然就纯歇个脚，小摊也给大家提供免费的清凉的甜井水，或是凉白开。</br>　　一早上，大桥人来人往，桥头大树下的小摊也热闹非凡。</br>　　卖了也就两个时辰，三娘提前做好的豆花豆浆都卖完了。</br>　　五斗豆子的豆花、豆浆，那可是三百多碗，卖了两千多钱，全卖光了。</br>　　“做少了，我赶紧回去喊我阿耶和嫂子们再做。”三娘兴奋之余又很可惜。</br>　　李逸道，“哪来的及，豆子泡发都得半天，还要磨浆呢，今天这么好的结果也是出乎预料的，多泡点豆子吧，明天多做点，”</br>　　“可现在还早呢！”</br>　　“那就先不收摊，给大家提供点免费的凉白开、甜井水这些，跟大家宣传下咱的豆浆豆花就是。做买卖嘛，主要是细水长流。”</br>　　李逸招呼秀芝娘三，“我带你们去冯家堡找董秀才诊查下身体，再买点布料回来，我顺便还要去看下订制的锅具。”</br>　　秀芝觉得不必去看大夫，花那冤枉钱，但李逸觉得还是有必要的，有没有啥传染病李逸不知，但他是发现她们头发上有虱子跳蚤这些玩意的，甚至栓柱兄弟俩身上还有点皮肤病，</br>　　不给治好，还会传染给自己。</br>　　“你啥时去碾湾马蹄寺啊？”三娘仍惦记着腐竹、油豆腐的销路。</br>　　“先去冯家堡，下午去碾湾。”